萧铭修也穿得简朴,两个人站在一起对视一眼,谢婉凝就笑:“陛下这么穿也怪精神的。”
哪怕不是锦衣华服,萧铭修也自有一股威仪气势,人高腿长,穿什么衣裳都好看。
她原本也是真心夸萧铭修的,在她心里陛下确实很英俊,不过也不知道这话哪里说错了,萧铭修却并不显得十分高兴,只淡淡看了她一眼:“走吧,你不是着急吗?”
谢婉凝心里头兴奋,倒也没怎么觉察出来,笑眯眯跟着他出了门。
早膳用得简单,两盏茶的功夫就都吃饱了。消食的时候萧铭修还跟她说:“一会儿午膳就在青云镇里用,镇子里的集市小吃很多,都可尝尝。”
一听说有好吃的,谢婉凝就笑:“那感情好,冀州的小吃臣妾几乎都没尝过,今日可算是跟着陛下饱口福了。”
萧铭修到底不是小肚鸡肠之人,见她一脸开心的笑,便也在心里抛开早晨那些许不愉,伸手帮她整了整歪了的耳坠子。
今日她身上特别简朴,头上一点金银珠宝都没有,只耳坠是白玉的,倒是衬得她朴素大方,同往日有些不同。
他第一回见她做寻常打扮,有些奇。
谢婉凝是头一次戴这个耳坠,见萧铭修注意到了,就说:“这是臣妾从家里带来的,是及笄礼,虽说样式简单,倒也舍不得扔。”
萧铭修心里叹了口气,嘴里夸她:“很好看,也适合你。”
谢婉凝就冲他笑笑,转身又去准备装好银钱的荷包:“一会儿到了镇子上,臣妾请陛下吃午膳,如何?”
她办事总是特别周到,知道要下山,穿着打扮都很精心,就连荷包上面的刺绣也是小宫人的手艺,看起来并不算很精致。
萧铭修颔道:“那朕就多谢娘娘赏赐了。”
刚用完早膳不宜骑马,两个人且得坐一会儿才能下山,谢婉凝就拉着萧铭修起身,查看他身上是否有违制的配件。
这么一看,还真的有一个荷包上面绣了金龙,谢婉凝就动手取了下来:“虽说百姓们看不出来,还是要经心些,出门在外到底不如宫里平安。”
萧铭修低头看她顶,浓密的黑柔顺地盘出髻,只耳畔有两朵绢花,浅浅的湖水蓝色跟她的骑装一模一样,衬得她更是素雅。
“一个营的人跟着,能出什么事。”
萧铭修低声道。
谢婉凝抬头看他一眼,帮他重捋了捋荷包上的穗子,这才觉得妥贴:“小心无大错。”
待两个人披上披风上了马,便一起往青云镇飞奔而去。谢婉凝身边只有秋云和冬雪会骑马,这次也是她们两个跟着一起下山。
半个时辰之后,青云镇的景致便映入众人眼帘。
谢婉凝认真看着那许久未见的景色,一时心绪起伏,竟有些难以自持的激动。
一条小溪环绕在镇子外面,往来行人跨过拱桥进入青云镇。行商们赶着载满货物的马车,统一在镇子外面的驿站停留,做入镇的登记。附近村子的村民们背着自家产的蔬菜瓜果匆匆而来,背后的筐子沉甸甸,装得严严实实。镇子里的商街热闹非凡,好几家客栈都盖了三层楼,偶尔有窗户被从里面打开,便能看见华服夫人倚窗而望。
这是青云镇最平凡不过的秋日,热闹而平静,喧哗又安宁,因为御驾临东安围场避暑而带来的短暂繁荣重焕了青云镇的生机,连带着左邻乡村的百姓们也跟着赚到不少的家用。
待他们走近,还能听到百姓们的吆喝声,人人脸上都挂着笑,开心这繁华而和平的盛世。
谢婉凝只觉得心跳飞快,或许是因为骑了马,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她全身都着热意,让她额头都冒了汗。
哪怕这个时候的青云镇热闹非常,人声、犬吠、车马叮咚响,谢婉凝也不觉得吵闹。
一个头上扎着冲天辫的男娃娃从他们队伍边上跑过,一路往卖糖葫芦的小贩那奔去,他母亲跟在身后,拼命往前追:“石头你给我回来!”
顿时惊起一阵鸡飞狗跳。
可谢婉凝和萧铭修就淡然坐在马背上,静静看着他们热闹。
那是久违的人间烟火气。
在拱桥前面,萧铭修就叫了停:“从这下马吧,咱们走着进去。”
他们这一队人马可不少,若是直接骑马进镇子看定要惊扰百姓,到底很是不美。
谢婉凝被萧铭修扶着下了朱云,整整披风带子:“用不用戴帷帽?臣、我瞧着镇子里没人戴。”
若不是临近东安围场,青云镇不过是个普通的小镇,这里最大的官便是镇使,百姓们可能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什么千金小姐和官家夫人。
然而也正是因为有了东安围场,青云镇才渐渐繁荣起来,每年御驾过来围猎或者避暑,总要有大批的朝臣拖家带口跟着过来随侍御驾。品级高些的自然就留在东安围场附近的皇庄里住,品级低又想巴结上峰的就只能在青云镇找客栈凑活了。
这也是萧铭修敢带谢婉凝来的原因,五品以下的官员皆不能天天面圣,哪怕是大朝会也都站在外面的大广场里,连萧铭修的脸都瞧不清楚,实在不怕被认出来。
不过谢婉凝的帷帽白准备了,因为整个镇子都没有人戴,她就更不好标立异,做那打眼的红人了。
萧铭修倒是没在意这些小细节,只问她:“今日特地带你来玩,你想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