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桥笑了一下,“他?他现在比你强得多。”
正说着,口袋里手机震动,吴桥解锁一看,果然是许师宪来讯。
许:「好,王生如果听得明白,今天下午他们就会拆仪器送孩子走了。你们先去,我一会儿就来。」
“看吧”
,吴桥把屏幕转给卓云流看,“完全无障碍使用各类现代化设备的同时,连业务水平都要远你啊,卓道长,小心失业。”
“我去”
,卓云流惊讶完了又小声嘟囔了句,“不过,那能一样吗?他是百年难遇的天才啊,祖师爷的祖师爷肯能倾尽所能地教他,我呢?我不过是半路出家的待宰羊羔,学来学去全是些没有用的屁话,能混个吃饭本事都算清虚师父善心啦。”
“道观教你什么?”
吴桥好奇地问:“他们跟你讲什么屁话,叫你怨气这么深?”
天气甚好,无风也无云。
卓云流原本不喜欢讲这些的,但大概是天气好所以突然想要开口说话。
他笑了笑,同吴桥抱怨:“很蠢啊,他们想教我知这个世间多么伟大,生命珍贵……他叫我对天下人的死心怀有愧诶?精神病,不知所云!”
城隍。
对天下人的死,心怀有愧。
听到那句话,吴桥的心骤然漏了一拍,他蓦地捂着胸口站在原地,大脑空白一片,霎时间连风声都听不到了。
“怎么了?”
卓云流意识到不对,拍了拍吴桥问,“怎么了,先生?”
吴桥大脑空白,莫名其妙地说了句:“许师宪学的东西,和你是一样的。”
啪嗒。
突然一滴眼泪掉下来,凭空砸在地上,摔开几瓣,没人去数。
“还好你觉得蠢”
,吴桥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用力地抓着卓道长的手腕抬起头说,“卓云流,还好你觉得那些东西蠢。可是,可是你说如果不是你,还有卓风,不是卓风,还会有别的人……”
他说得云里雾里,卓云流没那个本事跟上他山路十八弯一样的思维或逻辑,于是更加一头雾水,“先生,你说什么啊?”
“死,我说,总有人会死啊。”
吴桥没觉自己在掉眼泪,只觉得心跳得过重了,砸得胸口都生疼。
“许师宪他、他当真对世间所有人的死心怀有愧,多么可怜,怪不得比起生他更情愿永远死去。”
他或许不应该可怜许师宪的,可是要怎么去管住心呢?
吴桥疯也似地想着,“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卓云流突然福至心灵地回答他:“天地人鬼神,想要成仙,就是要从人见鬼,而后继承天地悲悯的。可是不巧,我不想成仙也无甚悲悯,只情愿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