椰儿使劲地推了她一把“少在这里装一副圣人相!轻水宫本是清静地,你一来反倒不清静了。这里不欢迎你,你出去!”
邢妃一个趔趄,差点被推倒在地。她定了定身形,脸色也变了,索性骂开了“你以为我那么喜欢跟你这狐媚子说话?我是看不惯你,凭什么你可以住在这里,我就不能?告诉你龚椰儿,惹恼了我,我不会给你好果子吃!”
椰儿脸色白,咬牙抖着声音叫“出去!滚出去!”
珠儿浅画几个见主子火了,全都过来围住了邢妃,连厨房里的宫人也跑了来。邢妃见状,生怕吃亏,边指着椰儿骂骂咧咧的,边往门外后退。
椰儿在银杉树下笔直地站着,等着激荡不宁的心平静下来。
“娘娘,您过来看。”
正在锦窗下收拾鞭炮碎片的珠儿叫了一声。
椰儿过去一瞧,墙面的垫拱板和窗棂相间处,本是由块块栩栩如生的琉璃花样拼成,繁茂枝叶衬托着含苞欲放的花朵,刚才的一顿燃放将其中几朵花炸成焦黑,看过去满目疮痍,不堪入眼。
椰儿小心地抚摸着,心肺纠结在一起,极度的愤怒。
是的,愤怒。
寝殿是花春雨的,但也是她的,她不容任何人来破坏它。
“娘娘,邢妃方才被新王叫走了。”
守门的宫人跑来禀告。
“新王来过了?”
椰儿抚窗的动作停止了。
“新王只在柳荫一带站了会,然后唤了尺妃娘娘,把邢妃娘娘一块叫去了。”
椰儿心里冷笑着,他是不敢进来的。如果知道邢妃把他花春雨的寝宫烧了一块,他还会这样心平气和地对待邢妃吗?”
“去叫长宇师傅。”
不大时辰,画工长宇过来了。按着椰儿的指点,长宇观察了片刻,禀道“这整个面壁的中心是一个由块块琉璃花拼成的大花篮,要是把这烧焦的拆了,会坏了整个花篮的样子。”
椰儿笑道“所以想有劳长宇师傅,想办法补得天衣无缝,跟原先的一样。”
长宇领命而去。
鞭炮风波一过,整个白天安静下来。不管华能把邢妃叫去说了什么,椰儿都不在意,她的心思落在玉帛那里了。
花梨木碧纱橱里是樟木夹层,椰儿一打开,寝殿便亮堂起来,仿佛平添了十多株蜡烛,一匹匹靡丽的画卷霍然在眼前铺开。花春雨的衣饰大大过她的想像,一匣匣精美雅致的珠翠宝玉,金翅玉凤。奇彩绚烂的织锦纹绣,花叶蕊瓣,鸟兽瑞云,漫天满眼的奢华如波涛在面前一浪浪地涌动。
每打开一个纱橱,椰儿仔仔细细地一样样翻找着,又小心地叠放回原处。满殿华光珠耀,周围弥散着陈烟般奇异的香,而不是腐糜朽烂的气味。
暮色渐渐上来,暮色四合,缓缓将周边明亮的景致笼罩住了。宫灯已经亮了起来,椰儿兀立在花春雨的寝殿里,她感觉自己灰色的影子幽灵般的,轻轻地从墙面上漂浮起来。
一只手按住心口,却感觉那里无比的沉,一直在坠落,坠落。希望和失望骤起骤伏,最终跌入万丈深渊,脑子显得混乱不堪。
一股莫名的倦怠席卷,她颓废地坐在了椅子上。
她竟然找不到那块玉帛。
那么,除了寝殿,还会在哪里?
到了偏殿,椰儿疲惫不堪地呆在琐窗旁,茫然地望着窗外的宫墙殿瓦出神。珠儿和浅画只当她还在为早晨鞭炮事件生闷气,加上新王始终未派人召她,一时不敢出声,连进出也是悄无声息的。
到了夜里盥洗完毕,换了睡衣,椰儿刚刚歇下,尺妃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