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对不住了!”
随着人群中的一声呼和,四周人尽数而上,好在长刀大开大合,白应留主动应向来者,初招便劈向一人头颈。
鲜血喷出,李尤尚未反应过来,又一人自死者身后飞来。白应留见此人为旧识,翻刃将其推出,不料挨了对方一刀。
割肉声响起,李尤紧张地忘记了呼吸,却听到了一熟悉的巨响。
鬼窟洞口的尸骸骨被炸得七零八落,浓浓烟雾从其中滚出。李尤在几个转身的缝隙见钟儿惊诧回头,定睛于其中一个爬出的身影,那人咳声不断,声音甚为熟悉。
是水墨!
钟儿连忙抓住他问:“你怎么跑出来的?”
同时,她也无法抑制自己的心声,“不是被捆住了?”
“夫人。”
水墨不同于众人慌乱,见到钟儿,他鼻头一酸,双眼登时通红地紧紧拥住眼前人,“夫人!”
这般呼声,令钟儿心头甚为震动。
她记得前世,水墨知晓张祯存在,亦知鬼窟所用后,便欲前来损毁证据。
但张祯已然知晓白应留的存在,便提前将诸多器物从地下转移,又损毁多处通路。待白应留与水墨入洞时,来了一招请君入瓮。
若非白应留及时拖水墨出洞,二人必定命丧鬼窟。
出洞后的二人被杀手团团围住,那时,水墨便如此唤她,还问:“夫人,我只是个诱饵吗?”
就是那一刻,看着他的眼睛,钟儿终于承认,不止是利用他,而是动心了,且心中说不出的痛。
可是杀手不待他们倾诉衷肠,便刀剑相向。钟儿也算个杀手,所以她的手比口快,及时将水墨由人群中拉出。
但张祯的手比口更快,二话不说,他便带了水墨走。
谁也想不到,第一次背离殿下,竟也是因为水墨。
“殿下!”
钟儿连忙追出,直到一处僻静地。
她尚未开口,就见张祯将水墨扔在地上。
她的殿下摘下了那张傩面具,平静地对她的夫君道:“你不是一个诱饵,你是我的影子。”
“殿下!”
钟儿妄图让殿下不要再说任何话,可呼声仅引来水墨通红的双眼。她从未见过任何一种眼神如那般,似世间利刃,捅透她心。
她那时应该对水墨解释一些什么,可难道当时留在他身边,不是因为殿下?后来种种,难道没有利用?
她无从辩解,亦无颜面对他,只见警世司的人冲向山来,她来不及说任何话,只得从张祯手中抢了水墨,将他推至一旁。令他再次失足落山,昏了过去。昏便昏吧,至少落入警世司手中,便是回家,他性命得保,不会活在惶恐之下。
这些回忆充盈着钟儿的胸腔,有话要从她口中说出,却是泪珠先行。
水墨抹去她的泪道:“这次,我靠自己逃出生天,较之从前,已有长进,不知是否可做保护你的影子,与你共走奈何桥?”
“你……”
钟儿听出什么,她颤着手抚摸着水墨的面颊,看着他陌生又熟悉的瞳孔问,“你怎会记得这事?”
“因为,我来找你了。我的记忆里,你爱我至深,使我不能不来寻你。但我一到这里,便晓得为何忆起这事便困惑不已。”
他的手覆在她手上,道:“你到如今仍要利用我便罢,但想忘记我,却是万万不能。若你忘了,我可要急急追上你,再与你相遇。只是不知,这次能否一见钟情?”
他曾经等太久,直到与她重逢,他方晓得,自己是被选择的那个。
二人这边互诉衷肠,执手泪眼,看得李尤干着急。
她已适应白应留的度,可白应留突然停下,猛然以刀插地,强强支撑身躯。
他的大掌抚在心口,正拍在李尤身上。她这方觉他的心跳骤然加,大有血脉逆乱之像。仰视看他,黢黑的面庞上血迹斑斑,让她的心猛然揪起。
果不其然,白应留一口血喷出在地,并将李尤从怀里扔出。正是她心下大叫不好之际,长刀在白应留手中不再抖动,随他眼神一冷,再次离地而出,不辨亲疏。
李尤一动不敢动,仿若被冻僵一般,她忽然感到透骨冰凉,如同置身冰天雪地,如同内心深处的恐惧被源源不断引出。
阎魔斩,欲斩魔,先成魔。
惨叫四起,恶鬼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