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亭侯夫人点头,定国公夫人肃容道:“轻容远嫁来京,西陵侯又在西北,今日这等大事,娘家无人也说不过去。老身便托个大,给我这侄女讨个说法,试问这七处之中,她究竟犯了哪一条,要让云阳侯不得不休妻逼离?”
话音落下,众人的目光便齐齐看向了云阳侯。
云阳侯心中猛地一跳,别看这几位说的中肯,可是每一句都在为尚轻容撑腰,他今日若是理由不够充分,毫无疑问别说休妻了,怕都不能善了。
毕竟连他的上峰工部尚书都在这里,无故休妻,失礼失德,亲眼见证之下,只要一个弹劾上奏朝廷,他还得丢个乌纱帽!
好狠的心啊!这个女人果然留有后手!
然而正当他思索着怎么办的时候,突然一个清润的嗓音传来。
“今有妻室尚氏轻容,成亲十五载,嫉妒成性,凶悍易怒,无故残害妾室和方家子嗣,野蛮粗俗,苛待丈夫,从无恭顺,犯七出善妒一条,劝之无该。故不容于方氏宗族,让其归家,从此婚假,各不相干,其夫云阳侯方文成书……”
不知什么时候方瑾凌竟擅自拿过那份休书,在云阳侯还未想好的情况下,直接宣读起来,然后红着眼睛道,“原来在爹眼里,我娘竟是这样的面目可憎!”
云阳侯头脑一热,吼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谁让你多事!”
“您休书都写了,难道还怕人听?”
方瑾凌咬着牙往前一步,质问,“方瑾玉就比我就小一岁,我娘这还叫善妒?难道要把正妻的位置让出来,才叫宽容大度吗?”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借口一戳就破!还是被自己的儿子给挑明,云阳侯听得整张脸都红了,死死地瞪着方瑾凌。
善妒是七出之中最容易搭边的一条,堪比万金油,可是在云阳侯有了庶子和外室之后,这就成了一个笑话。
云阳侯不是个善言辞的,只是一句只戳中心的质问,竟就这么让其哑口无言。
尚轻容冷笑一声,都不需要她自辩。
真是没用,杨氏这会儿没敢坐着了,而是低眉顺眼地站在角落里,见此,她心中焦急万分,忍不住看向了方家族里的二叔公。
终于二叔公叹道:“哎,你小小年纪不懂,若非你娘从中阻挠,文成岂会让杨氏母子流落在外十多年?”
这话提醒了云阳侯,他终于冷静下来,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义正言辞道:“没错,凌儿,爹知道你与你娘感情深厚,她离开不舍得,可是这样的毒妇,我云阳侯府不能再留了。你放心,你依旧是爹的好儿子,也绝不会亏待你。”
第32章对峙
方瑾凌觉得他当场没有吐出来实在是个奇迹!
这还是人说的话吗?
不是,只是一个自私凉薄的魔鬼披着人皮而已。
就冲这一句话,方瑾凌誓不让这人付出足够的代价,他活该当一辈子病怏怏的林妹妹!
“云阳侯,将良心踩在脚底下,真不怕天打雷劈?”
方瑾凌连爹都不想喊了。
闻言云阳侯眼神一厉,怒目而视。
好得很!方瑾凌冷笑,正待反驳回去,一个火红的身影却站到了他的面前,只见尚轻容将他挡在了身后,轻声道:“凌儿,你身体不好,去边上坐着,娘来。”
方瑾凌握了握尚轻容温柔的手,听话地走到一旁。
这个场合,作为人子,的确不该由他对线,一顶孝道的帽子就能压住他。
林嬷嬷摸着他的手安慰道:“少爷,别担心,夫人顶得住。”
而这边尚轻容直接指着云阳侯的鼻子开骂:“方文成,我从前还当你是个人,没想到你连人都不想做了。既然如此,我也无需再给畜生留情面!”
她目光喷火,战斗力十足。
见此方瑾凌放心地颔:“我知道。”
尚轻容今日是铁了心要撕下这渣男的虚伪脸皮。
“你污蔑我从中阻挠,可我却恨被你蒙在鼓里,否则若能早现端倪,必然立刻杖毙这娼妓,还能由着你与她无媒苟合,坏了一家声誉!”
娼妓二字一出,杨氏立刻抬起头来,眼露愤怒,但不过一瞬,她又急忙低下来。可至始至终,尚轻容根本看都没看她一眼,因为她说的是实话。
杨家获罪,作为罪臣之女,她怎么可能安然无恙?自然如浮萍飘零,沦落风尘,只是运气好,让云阳侯给留下来养着,没有陷入生不如死的境地。
落难千金,连自由身都没有了,为奴为婢,自是随主母处置。
遭尚轻容点明,再细细回想一下时间,这些夫人们立刻恍然大悟。
然而这还不够,尚轻容愤怒加深,厉声痛骂:“我以为你重情重义,不忍师妹受难,便体贴地赠送银两让你打点,助她脱离苦海。你却骗我已将人送远,事实上却毫无廉耻地勾在一处,生下孽种,要说恶毒,谁才是?你们两个,真是让我恶心透了!”
谁能不恶心?
就是要纳妾,也应该纳良家子,娼妓低贱,让其进门,是家风不要了吗?哪怕生了儿子,这样的出身,讲究点的人也不愿认回来污了门庭。
就这一点,云阳侯就遭人鄙夷。
岳亭侯夫人痛心疾:“原来如此,老身真是听不下去了,从来没见过这么不知羞耻的人家,这竟然还是二品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