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莫要任性,调养身子才是要紧。”
霍玉不温不火,却毫不退让。
“要我喝也可以,去取一包蜜饯来。”
苏嫣赌气道。
霍玉见她端坐着,一副小女子娇媚的嗔态,那眸光太过柔软,不忍回拒,只得折回去取。
那张药方果然教他仔细收了去,此人办事当真是滴水不漏。
苏嫣冷眼瞧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头,遂徐徐起身,捧起那一碗汤药,凑在鼻尖嗅了嗅,纤细的手指将那碗口扣住,微微一倾,乌青浓黑的液体遂尽数落入花盆之中。
“只是可惜了这名贵的药材。”
她唇角勾起,神色清明。
霍玉回来时,但见苏嫣半依在软榻上,捧着书册细读,兰若在一旁侍候着。
她眉眼婉转,娇声道,“适才兰若端了一碟蜜枣来,我怕药凉了,就先喝了,霍太医不会怪我罢。”
桌案上一碟蜜枣,一个空碗,霍玉静了片刻,便答,“下次微臣来,自会备好蜜饯。”
苏嫣摆摆手,他遂提了药箱退下了。
夜色已深,苏嫣披了广袖缎绣氅衣,静坐于回廊之下,皓月朗朗,便如她此刻的心思一般寂寥。
前尘旧事,已然模糊不堪,唯独那刻骨的恨,从不曾消减。。。
“桑榆,替我将紫竹箫取来。”
段昭凌坐于鸾撵之上,而鸾撵正是去往永福殿的方向。
忽而一阵箫声划破沉沉夜空,将他于静思中惊醒,这曲调婉转,何其熟悉?
掀开布帘,恰鸾撵正经过嫣华宫的侧门,满眼荒芜,这座曾经整日流连的宫阙,已成空楼。
箫音渐渐低沉,段昭凌倾起身子,眼前旋即又被另一张娇艳的脸容所取代。
“停撵。”
王忠明忙地一摆手,遂上前问,“陛下,姚贵人时以在殿中久候,可是有甚么吩咐?”
“去凌烟阁。”
疏朗的声音传来,王忠明神色一转,又道,“老奴这就去回禀姚贵人。”
又是一曲《月霜天》,段昭凌下了撵,只教崔尚仪陪着,立在那后墙下,“明珠,可还记得朕初次闻此箫声,便也是在此。”
崔尚仪淡淡一笑,欠身答,“陛下心中记挂着苏小主,却为了平衡后宫忍着不见,可情思二字,又往往不是外物所能掌控。是以陛下便是人去了永福殿,心也是在凌烟阁,不如随心。”
段昭凌将她手心握了握,俯身道,“还是你最了解朕。”
说罢,遂大步流星,崔尚仪叩开外门时,如云正念叨着天色已晚,不知哪个又来叨扰,可一见了眼前之人,惊地住了口,就要通禀。
“你们都退下罢,陛下自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