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语气瞬间变得阴冷:“我可以立即以刑部的名义调兵把你押往京师;也可以传信锦衣卫指挥使,让他命江西锦衣卫留守衙门将你解送京城,交北镇抚司审判!”
他从座上下来,凑近了翟轶衡,眸子中闪烁的,是与年龄不符的凶狠:
“你不过一个江西的巡抚,拿什么跟我玩?”
声音愈加低沉,却愈加阴寒。
翟轶衡呆住。
他自然知道严世蕃与大名鼎鼎的锦衣卫指挥使陆炳的关系,若这些事真捅到京城去,自己在江西官再大也不好使。
“来人,把翟轶衡关起来!”
严世蕃一声厉喝,便有七八条人影从房间后面显出,无一不是武功高强,身穿劲装的侍卫。
严世蕃自然不是只带了表面上那几个仆从下江南的,他身为首辅之子,每当出行,都有侍卫在暗中跟随。这早已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此刻他一声令下,那些一路暗暗随着严世蕃到江南的严府暗卫便现了身。
翟轶衡却没有什么暗卫,他本就是孤身一个人到这里的,挣扎了两下,便被严府那些暗卫按住了肩,绑了起来。
翟轶衡心中叫苦不迭。
严世蕃若是真的将他告到京城,罪名当然不只是偷钱,他心中清楚,真正能要他命的,是他当初塞给了他那十万两银子。
严世蕃即使受贿,还内阁和严嵩保着,而自己贪赃,可是任何人都罩不住的。
堂堂江西巡抚被关起来了。江西的其他大员也很快闻得了消息,都心有灵犀地不管不问,将翟轶衡的工作交给别人来替。他们也知道翟轶衡最近的行程,翟轶衡被关,也恐怕只有那位从京城回老家的少爷才能干出来这事。然而,这位爷的势力可不
是他们能惹得起的。他们的官职和势力,撑死了代表地方,严世蕃可代表着中央。
翟轶衡被关的当天,严世蕃就给嘉靖写了奏疏,当然,偷银子的事略提了一点,主要提的,还是翟轶衡贪银子的事。
第三日,皇宫那边便有了回音,这次的奏疏批回得出乎意料地迅速,而且还是嘉靖亲自批回的——
江西巡抚翟轶衡贪赃之罪人证物证俱在,应交当地锦衣卫留守衙门火速押解京城,由陆炳指挥使亲自审讯!
七日后。
京城,北镇抚司。
在陆炳的严刑逼供之下,翟轶衡把为官以来贪污的银子已经如数禀报,共五十万两。
正在陆炳以为案子已经了结后,嘉靖却再次派人来传话——
“禀指挥使,上谕说,严世蕃在奏折中猜测,翟轶衡所贪银两数目至少有四十万两,那剩下的钱,定是进了谁的私库了,请陆指挥使务必再次严查。”
陆炳无奈,叹息一声,只得道:“传我的命令,重新提审翟轶衡。”
这时,值房的门猛然被推开了,钱衡从诏狱中快步走上前,面色多少有些惊慌:
“指挥使,翟轶衡在诏狱里死了!”
“什么?”
陆炳霍然站起身,“怎么死的?”
“据看守的兄弟们说,他是在吃了牢饭之后一刻钟毙命。”
钱衡道,“翟轶衡死得时候悄无声息,就像睡着了一样。”
“有人在饭菜里下毒……”
陆炳握紧了双拳。
“指挥使,诏狱的牢饭,一向是老六负责的。”
钱衡在旁边略有停顿地说。
陆炳霍然盯着他,锦衣卫的诏狱一向以严密出名,凡被关在牢里的犯人,都早已被规定了自己的死期,想提前自杀或者有人想杀人灭口的事是绝不可能的,怎么会突然出现犯人死在牢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