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看见晚云等在门前,已无力多言。
这落在晚云眼里,还以为他生气了,忙道:“方才楼月都跟我说了,那是些三郎胡诌,阿兄别听他的。”
裴渊默了默,才想起她说的是哪回事。
既说到这个,他揉了揉额角,让晚云把门带上,把她叫到跟前。
他和她垂足坐在榻上,和声问:“若我没记错,你今年一十六了,已经及笄了?文公是怎么说你的终身大事的?”
终究还是说到这个。
晚云有些不情愿,道:“我还不曾及笄。方师伯曾给我卜卦,说我十七以前不能及笄、不能成婚,等明年过了生辰才能操办。”
说到成婚,她的脸色微红,但很快镇定下来:“不瞒阿兄,来凉州前,师父带我去广陵相人。酒席上做了两大桌郎君,我一看,吓坏了,跑到凉州找阿兄来了。”
吓坏了?裴渊心生笑意,好奇地问:“怎么个吓坏了?”
还能怎么吓坏了?有你珠玉在前,他们一个个只能算糙石。
可她究竟说不出口,只道:“师父的眼神太差,光看人家家底,样貌不论。挑的一个个肥头大耳的,岂非打算让我膈应大半辈子?”
裴渊浅笑。
晚云歪了歪下脑袋。虽然这么胡诌挺对不起师父,可能看看阿兄的笑,倒也值得。
心里念了声佛,千万保佑别让师父知道。
裴渊又问:“我曾听闻,阿月在凉州时摔你的扇子,是一方月书赤绳,可有此事?”
晚云汗颜。
果真凉州地界上的事都逃不过阿兄的眼睛,他竟然连这个也知道。
第72章冬去(五十二)
“确有此事。”
晚云老实道,“不过都是误会。那月书赤绳,我本来只想要月书,因为师兄下月弱冠,他喜欢月,买来送他做礼来着。可那把扇子本来就搭着赤绳,我想回去把赤绳拆掉,只留月书。可没想到半道上就让楼月摔了,才教人误会。”
裴渊听到她提及师兄二字,不由得沉吟。晚云说的师兄,叫王阳。这个人,他曾经见过,也曾以为文公会将晚云许配给他……
想到这里,他隐晦地问:“那你心中可有意中人?”
她的脸红了一下,眼睛却转了转,似乎在认真思考。
“何谓意中人?”
她问。
裴渊没想到她会将这个问题甩回来,哂了哂。
“意中人么,”
裴渊道,“便是你想和他过一辈子的人。”
晚云望着他:“那岂非跟阿兄一样?”
裴渊愕然:“我?”
“正是。”
晚云道,“我千里迢迢来寻阿兄,就是想着能像从前一样,一辈子待在阿兄身边。”
她说这话的时候,神色认真,仿佛在说一件十分郑重的事。
裴渊看着她,笑了笑:“那么你再告诉我,我与文公、你师兄他们比起来,也是一样么?他们要是留着你过一辈子,你可会愿意?”
这问题,却教晚云犯了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