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原因,阿泽隐晦地说了句,苍玄今后将会给人间二十八洲带来劫难,这个劫难足以让苍玄神魂俱灭。
他身为神木幼枝,隐约感觉到了属于苍玄的宿命。
这句话是某天晚上睡觉前,绮萝给他讲睡前故事,阿泽无意中提起的。
冬去春来,日升月落,一百年的时间过去了,对于有着千万年生命的东极神木来说不过弹指一瞬,却足够阿泽学习很多事情,跟绮萝的关系更加亲近。
许多个安静的夜晚,有时候是星河迢迢,有时候是皓月清辉,花灵们守在神木之灵的身侧,一群小姑娘和一个少年叽叽喳喳说着凡间杂谈。
苍玄送来的话本子被他们逐个传阅,读得滚瓜烂熟,聊到无话可说,各个眼巴巴看着绮萝,绮萝便说起很多过去的故事。
直到夜色深沉,花灵们和阿泽睡意困倦,绮萝摇着团扇,哼唱歌谣。少年趴在女子的膝头,坠入无尽的梦乡。
桑宴能够看出阿泽的心思,少年希望就这样一直和阿姐在一起。
只是更多时候,绮萝哄睡了阿泽,白虎走到身边她盘坐。
绮萝摸了摸白虎,轻叹了口气:“阿泽是顽皮了一些,可他是个很好的孩子,今后若是我不在了,你要看好他。”
白虎颇有灵性,亲昵地回蹭她,以示安慰。
桑宴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果不其然,在某天夜里变故横生。
那一天晚上阿泽照常听着绮萝的哼歌入睡,直到后半夜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声吵醒了他。
阿泽睡得迷迷糊糊,猝然惊醒,大喊了一声阿姐,没有回应。四处找寻,却现绮萝离开了神木,白虎也不见踪迹,他找来花灵们问话,花灵和侍卫却变回了本体,瑟缩不出。
不得已,阿泽只能顺着绮萝平日里常去多地方挨个查找,可没等他找完,架于天穹的结界封印倏然出现破裂的痕迹,巨响一下接一下传来。
哪怕是平日里横惯了的阿泽,此刻也能感觉到谷外有极其危险的东西,正在意图破除封印而入。
那些栖息谷内的妖兽四散奔涌,本能地想要逃离金铃谷,但是仙宗太师祖设下的禁制即是保护的屏障,也是囚禁的牢笼。
阿泽在宽阔的天地间飞行,声嘶力竭喊着绮萝的名字,直到谷内封印被外物击碎,他才停下脚步,天穹裂成碎片,犹如冬日里呼啸的飞雪,洒满谷内。
还有永生难忘的一幕。
今夜有月,可此刻天上出现了两个太阳。
清亮的龙吟伴随着令万物臣服的压迫感席卷天地,气浪翻涌,黑龙的利爪扎入地面,掌下的树木山石化作齑粉,东极神木高拔抵天,可在那身形数百丈的活物面前,像棵未长成的幼苗。
黑龙撕裂了封印,身躯攀着谷内的山脉,那双澄灿的黄金色瞳孔溢散着危险的气息,紧盯着东极神木,一动不动。
并非是它不愿动手,而是有东西挡在了它面前。
是绮萝。
她坐在白虎背上,手持武器,对峙黑龙。
阿泽呆愣原地,下一秒如同脱弦的箭飞出:“阿姐!”
桑宴死抿着唇,压住声音,阿泽没必要赶过去,因为来不及了。
绮萝和黑龙缠斗起来,双方的灵力威压太过强盛,方圆百里内的树木山石皆被掀飞。
眼睁睁看着飞石树木扑面,桑宴忘记自己是魂体状态,慌忙后退,下意识去找那个身影:“谢……谢望!”
“桑宴,冷静。”
肩膀压下一股沉稳的力道,顾云砚眉头轻蹙。
随着灵力汇入体内,灵府涌出暖流,桑宴感觉冰冷的手脚逐渐恢复知觉。
哪怕现在只是魂体状态,又被流光镜保护,但对上这种世间顶级强者对战的场面,仍是不可避免地产生了极度的恐惧感。
指尖攥着捆仙锁,捆仙锁感知到主人的恐惧,一圈又一圈卷上手指,桑宴才缓缓舒了口气。
阿泽一次次想要靠近灵力中心,又一次次被击飞,他趴在泥泞中,遍体鳞伤,仍是死死顶着那道翠绿色身影。
绮萝终是不敌,黑龙将白虎和她压在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