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康熙营中复命,康熙果然问起太子取了折子什么反应。闵敏便一五一十照实回禀了。
康熙听了,并不说话,只是轻轻闭了眼睛。正在尴尬时候,沁儿把康熙要的茶送了过来,还准备了些饼子和一碗羊肉汤。
闵敏去接了过来,又对沁儿耳语了两句,把东西放到康熙跟前道:“万岁爷晚上若不去赴宴了,便就此进些吧。若是现在还不想吃,奴婢让沁儿去预备了小碳炉过来,也不怕会冷了。奴婢想着,腹中暖和才好舒服些,万岁爷您看是现在就喝些汤呢,还是晚些时候再说?”
康熙叹了口气:“闵敏啊,你都能对朕如此细心,可是朕的孩儿却是……”
闵敏轻轻笑了笑道:“万岁爷,这些本就是女儿家才会注意到的事。若是万岁爷的皇子们净瞧着这些细枝末节的事,只怕万岁爷又要操心了。”
康熙稍稍调整了下姿势,问:“操什么心?”
闵敏见康熙中计,故意摆出一副得意的样子:“难道不是吗,爷们应该是做大事的啊,如果像奴婢这样整天捉摸着梅子应该放多少盐来腌制,或者墨研几遍是最适合书写的,再或者折子要怎么叠起来才堆放的整齐,万岁爷难道不操心吗?”
康熙果然被逗笑了:“你这丫头……”
闵敏道:“奴婢胡说八道,也不过指着逗万岁爷乐一乐。万岁爷既笑了,自然也不辜负了奴婢苦思冥想一番的结果了。”
康熙却又不知想到了什么,悠悠叹了口气:“闵敏,你且说说,朕要拿这些阿哥们怎么办?”
闵敏一愣,这个好像和自己预想的脚本不大一样啊,只得弱弱地问:“万岁爷您这是怎么了?”
康熙信手拿起了一张饼,无意识地扯成小块丢进汤碗里:“老三钻营,老四严苛,老五耿介,老七敬谨,老八多谋,老九重情,老十笃厚,十二和顺,十三内敛,十四率直,太子……唉……”
坦白说,闵敏并不太懂康熙对那几个王爷的两字评语。但是她却嗅到了另一层味道,那就是康熙难道一直在盘算着这些的皇子的优劣,难道他早就已经动了废太子择优取而代之的念头,现在就差付诸实施了?
“唉,闵敏啊,你说说,朕要怎么办?”
康熙道。
闵敏心想,你自己的儿子都不知道怎么办,我怎么知道:“万岁爷,奴婢可不好说。奴婢只知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万岁爷放开手由着他们就好了啊。又不是小孩子,他们做一个决定之前,势必都已经想好了后面会面对怎样的结果,不是吗?”
康熙瞟了闵敏一眼,竟然轻轻笑了一下,便不再言语了。
第二天早上,闵敏想着前一日康熙歇的早,卯时二刻就去沁儿哪里取了早膳,送去康熙营帐。却不料瞧见康熙已经端端正正坐着,站在一边说话的,赫然是自己都不晓得此次随驾的十三阿哥。
“闵敏,你今儿怎么那么早?”
康熙的脸色竟然还不错,看来十三阿哥过来禀告的事情,要么是正中康熙下怀,要么就是让皇帝老儿觉得甚感宽慰。
“回皇上,奴婢是想着昨儿您歇的早,大约今儿也起得早,便先去了沁儿那边把早膳一并带过来了。”
闵敏小心翼翼地把托盘里的早点放到康熙桌前,“只是没有料到十三爷也在,不知十三爷可用过了?”
康熙看着一桌子的东西,笑道:“闵敏啊,你都已经带了这样多的东西过来,朕一个人哪里吃的了。来,胤祥,搬个墩墩过来坐着,和朕一起用。”
十三阿哥点了点头。
闵敏见状道:“那奴婢这就去再取一套餐具来。”
“不必麻烦了。”
十三阿哥已经坐下,伸手便抓了饼子,“这样就可以了。”
闵敏愣了愣,岂知康熙瞧着却是欢喜:“我满人马上得天下,本就不拘泥于细枝末节。”
十三阿哥道:“皇阿玛说的是。”
康熙想了想,又说:“色登敦多卜处还是需要遣人去安抚一下,胤祥,你可有什么主意?”
十三阿哥道:“皇阿玛,您又不是不知道儿臣,那里识得这些斡旋调和的法子,真是难倒我了。”
闵敏听他们说话,有些二丈摸不着头脑,暗忖大约是继续自己进来之前的话题,也就不以为怪了。
“色登敦多卜他们本是敦厚耿直的,当时碍于天朝颜面不便爆,可是若是不加以安抚,只怕在心里头会生出疙瘩来,便是不好。”
康熙沉吟道,忽然抬头看着闵敏,“闵敏,你可有什么意见?”
闵敏忽然被点名,自然是一脸茫然。
十三阿哥道:“昨日太子代皇阿玛犒赏驻军,且接见乌朱穆秦和硕车臣亲王色登敦多卜、札鲁特多罗贝勒毕鲁瓦等。谈及满蒙八旗事宜时,太子戏谑大清而今令满蒙回汉诚心相待,想来是比当年成吉思汗更好些的。又道边塞供应简单粗粝,若非自己心存与民同乐,定不会勉强自己吃这些难以下咽东西。”
闵敏愣了愣,她有一些些模糊的印象,犹豫了一下,问道:“那个乌朱穆秦,可是与准噶尔部相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