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古板严肃的大哥,以及他总喜欢拿在手里的戒尺,就头皮一阵紧,年少的时候,他因为不喜欢读书,没少挨大哥的打。
后来年岁渐长,再加上他确实没有读书的天赋,颜秉肃渐渐也就放弃了,将心思转到了几个小辈身上;但年少时的阴影,导致颜秉德每每看到颜秉肃,就如老鼠见了猫一般,老实得紧。
颜秉德权衡了一番,收回手,冷哼道:“这次瞧在你父亲的份上就算了,下回再这般轻狂放浪,口无遮拦,绝不轻恕!”
颜仲平自是不服气,但瞧见颜惜微朝他摇头,又想着佃户的事情没解决,这个时候为一两句话起争执,并非明智之举,只得暂时忍了这口气,闷声站在一旁。
“三叔,话已经挑明了,你提个条件吧,能满足的我一定满足。”
“不错,赵二牛是收了我银子,替我做事。”
到了这个份上,颜秉文也懒得再装了,“要怪,就怪你做事太绝,半分亲情也不念。”
“我已经依着你的意思,把田地以赠送的名义悉数归到你名下,你却连掌管之权也要收回,无论我怎样好言好语,都不肯松口。”
“你忘了公堂之上,我是如何帮你度过难关的;也忘了这些年来,我是怎样尽心尽力替你打理田地的。既然你做了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
齐氏在一旁冷哼道:“是啊,这口气思来想去,怎么都咽不下!”
颜惜微微微颔,若有所思,“那三叔三婶想要怎样?”
来了!
颜秉德按下心中的得意,假装思索片刻,故作为难地道:“我本不愿再和你打交道,不过看你态度还算诚恳,也有悔改之意;也罢,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三叔请说。”
颜惜微始终客气而谦谨。
颜秉德接过下人重新递来的茶水,缓缓吹着茶叶,又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方才半抬了眼皮,道:“田地的事情照旧,然后你带三礼登门道歉,斟茶认错。”
颜仲平在一旁连连摇头,只觉得三观尽毁;明明是三叔为了一己私欲,在背后使坏,耽搁了秋收;此刻却黑白颠倒,把错误全推到了惜微身上,还要她斟茶认错,简直是……是……他一时半会儿竟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彡彡訁凊
颜惜微还没说话,齐氏已是扭着身子,一脸不乐意地道:“我瞧着还是算了,谁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反咬一口,亏吃过一次就好了,我可不想再吃第二次。”
“夫人,到底是自家亲戚,总不能一点情面也不念吧。”
说着,颜秉德悄悄使了个眼色。
齐氏心领神会,知道这场双簧戏演得差不多,是时候收场了,她故作烦躁地挥一挥袖子,“罢了罢了,随你吧。”
“多谢夫人体谅。”
颜秉德装模作样地朝齐氏拱一拱手,随后对颜惜微道:“要说的都说了,你可以回去准备契书了。”
所谓契书,就是约束双方的文书,一旦签订,这百亩良田的掌管之权,就落到了颜秉德手中,至于多少年,就看双方协商了。
颜惜微并未依言离开,而是噙着一抹浅淡的微笑道:“三叔误会了。”
颜秉德一怔,下意识地问道:“什么误会?”
“刚才那番话,我只是随意询问一下三叔的想法,并没有打算照办。”
听到这话,颜秉德那张富态的脸庞顿时阴沉了下来,恼怒地道:“你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