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钱分别装好后,温山眠原想出门交给李奶奶,顺带再陪阿土阿地一会。
虽说他之前已经和阿土阿地说过,最后两天不会陪他们训练,会让其他猎魔人去。
但临了还是有些不舍。
温山眠拎着钱袋本打算去看看他们再回来睡觉,却不想连房门都没推开,就远远听见了阿地的哭声。
温山眠在门内一愣,然后很快就意识到,即便不舍,他今天也不能去了。
当断则断,才能避免不必要的长痛。
他说过最后两天不会去,便不应该自己打破。
阿地还小,不舍和哭泣是必然的。
她这些日子挤压的情绪都在今天宣泄完了,提前做好演习,意识到离别无法避免,明天温山眠离开时和她说话,她或许还能听进去。
但倘若现在温山眠出去,阿地缠他一天,生出希望,那本该在今天的了结就拖到了明天。
而阿地很可能再听不进他说话了。
于是温山眠没再出去,在房内立了好一会儿,将钱袋暂时放在了桌边。
阿地哭了许久,有人在旁安慰她,这一声一声地传来,让温山眠听着也睡不下去。
思索片刻,他推门而出,登上了阁楼。
这阁楼空间其实很大,在阿一的奇妙改造下或许已经该改口说是个复式,角落里还有房间可以进去。
窗外朝阳伴海浪,静谧一室,半点声响没有。
秦倦赤脚坐在一侧的软椅上,长腿散开,壁炉熄灭,黑狮匍匐,他则在灯盏边闲得无聊,挑着颜料在白布上乱画。
“乱”
是表面观感。
这人调色全凭心情,狂乱的笔法和颜色在画布上纠缠,下笔凌乱到几乎一点都不会收敛,全是迸出去的野性。
但每每画成型后,那乱放的色彩和笔触又都会生成掠夺感极强的画面。
是真的掠夺。
他用色黑暗,有时一张画就两个色,却因色块变化剧烈,让人很难从上边挪开视线。
温山眠上来时,秦倦正好画完最后一笔,将木架往温山眠的方向一转。
后者愣了两秒,当即将脸收进了围巾里。
黑底红玫瑰,妖冶绽放的那株片片锋利带刺,垂向温润饱满的另一株,根部随笔触交缠。
温山眠沉默许久,越沉默耳尖越热,最后索性垂眸不看:“……明天早上出,我去帮您收拾东西。”
秦倦手臂侧搭在软椅靠背上,奇怪:“我同意走了吗?”
温山眠推开跃层里唯一的一扇房门,答非所问:“带阿一一起吗?”
那间房门内算是个杂物间。
以前阿一还在的时候,里边倒是井井有条,琳琅满目的宝石和精致奢昂的正装再有奇形各异的精巧武器等等,陈列清晰。
后来秦倦可能是看这些东西看厌了。
反正把阿一拆了丢进去的时候一点没手软,里边漂漂亮亮的宝石和饰被砸得满地都是。
往后秦倦再没开过门,也不让温山眠进去收拾。
一年下来,东西都蒙了尘。
“你很想他?”
秦倦不知什么时候从软椅处走到了沙上,靠坐进去,声音冷淡道。
温山眠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那件事以前和您解释过了。”
他话音落地,终于在乱七八糟的杂物间里找到了阿一。
温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