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是……”
江褚寒心里忽然闪过无数猜测,“我找遍京城没能找到他,就猜他是在皇宫,难道今日有什么……”
江褚寒越想越着急,今日凶险万分,倘若有什么变数也不是不可能,卫衔雪身娇体弱又手无寸铁,他要是遇到点什么……
“世子不必担心这个。”
启礼有些皱眉,他走上去,去拨动马车帘子,像是要替江褚寒把帘子拉下来,凑近之时,他对着江褚寒很是慎重地摇了摇头。
江褚寒缓缓呼了口气,“罢了……公公还要回去服侍陛下。”
启礼又行了礼,重新往宫门的方向走了,江褚寒面前隔了厚厚的马车帘子,他展开手,方才启礼落下帘子,在他手中塞了什么。
江褚寒手中是一张字条。
……
*
卫衔雪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
天光拂晓,几乎天明。
混乱的脑袋里夹杂着疼痛,卫衔雪睁开眼时,全身的力气好像都抽离出去,他魂魄在这句身体里游离动荡,他许久才感觉到自己手指的知觉。
“阿,阿雪……”
这一声喊得很沉,但就这一句,马上把卫衔雪混乱的三魂七魄全都喊得各自归位,他在被子里的手狠狠攥了一下,指甲碰到了手心。
褚章竟然坐在他的床边,陛下眼下乌青,有些像是一夜未睡,就算不是,这模样也疲惫不堪。
卫衔雪看清的时候如同惊弓之鸟,他整个人都要马上坐起来,“我,我……冒,冒犯陛下……我……”
他一边结巴,一边要赶快起来行礼似的,被褚章赶紧拦过去,“阿雪,你,你不必多礼。”
褚章拦着人起来,陛下一晚上其实想了很久要跟卫衔雪说什么,可这会儿像是有话堵在喉中,褚章当久了皇帝,已经习惯了怎么做君臣,至于父子……这父子情深的戏码,于他而言像是讽刺。
卫衔雪也就不动了,他只是疏离又小心地说了一句:“多谢陛下。”
“你叫我……”
褚章忽然有些心酸,但“父皇”
二字的分量他若轻易喊出来,在褚章这里才算是别有居心,他想了会儿,伸出手去替卫衔雪掖了掖被角,“这些时日,你先住在宫里。”
“陛下……”
卫衔雪好像迟疑了很久,他躲着视线道:“我……臣,我不想住在宫里。”
“为什么?”
褚章动作停下,“朕,我不会亏待你。”
卫衔雪垂着眼,他小声地说:“乌宁殿冬日太冷,我,我喜欢雪院。”
“我,我不知道。”
卫衔雪缓缓抬了抬头,他闪躲的视线有过一瞬间的触碰,可马上又移开了,他那双眼睛天生就像一汪秋水,历来清澈,温润水灵,浅淡的眉目添上柔弱惨淡的脸色,如何看都会有我见犹怜的悲悯生出来。
卫衔雪受的委屈他都不用言说,不说身世,单说他作为质子的身份,他当年的模样褚章也见过,今夜的狼狈他也知道,可作为旁人的时候他无足轻重,若是变成了自己的孩子,如何的委屈都变得弥足轻重起来,褚章自然是对不起阿鸢他们母子的。
“你在生朕的气。”
褚章道:“此事也是应该。”
“不敢……”
卫衔雪偏了偏头,他有些想躲进被子似的,“我阿娘……当年住在宫里的时候,她并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