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用尽了力气强调,一双眸子也因激动变得血红。
陆砚修闻言一愣,“你说什么?”
“我不是宋隋珠。”
她又握紧了双手,盯着陆砚修,一字一顿道,刚说完,便忍不住一阵干咳,似乎嗓子难受得紧。
一贯冷静的陆砚修都忍不住微微蹙眉,竟觉得有些可笑。他想不出她竟然为了活命找出这样的理由,知道没有人可以救她,便想通过否认身份来自保吗?
“你说你不是宋隋珠,那你是谁?”
存着一丝戏弄之意他问道。
那你是谁?
那四个字仿佛一拳重重地打在她心上,原本绷直的身体竟再度松软下来,靠在墙角微微颤抖着,一双小鹿似的眼睛扑闪着,聚集了泪花,她强忍着咬紧牙关,泛起一丝苦笑。
她是谁?
她不是宋隋珠,她又该是谁呢?
是三年前那个被宋家拾回家的乞儿?还是当了两年多替身的宋隋珠,抑或是这两个月以来宋家给她取的新名字宋今禾,一时,她竟不知自己到底是谁了!
三年前,宋隋珠突然消失了,为了不连累侯府的名声,宋家竟在无意间寻到了与宋隋珠有几分相似的她,从此她便成了华阴侯府的嫡小姐宋隋珠。为了不让他人怀疑,宋家几乎不让她出门,若是出门,也是带着面纱出行。直到半年前,宋隋珠突然又回来了,她才开始有了自己的名字——宋今禾!
那天,府内的丫头们说她诅咒宋隋珠不该回来,抢走了她现有的一切,母亲听信了这些谣言,便把她关进柴房,她在柴房里呆了一天一夜,好不容易等到有人卸了锁、推开了门,一束光投进了屋内,看着光芒中的那人,她眼里多了一丝希冀,她想他是来救她的,可他只是看着她说道:“今禾,珠珠无意间把沈清嘉推入了水里,由于抢救不及时,沈清嘉没了,现在只有你能救珠珠了!”
那一瞬间,她眼里的光似是没了。
她那不敢宣之于口的念想也就此断了。
原来,从始至终,宋家只把她当作宋隋珠的替代品。现在沈清嘉死了,沈家要宋隋珠赔命!宋家舍不得宋隋珠去死,就只能让她这个替身去死了!
多么可笑啊!
可是,凭什么呢?她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她仍是不甘地握紧了拳头,咬紧牙关道,“我不是,我不是宋隋珠,我是……”
“隋珠!”
一个声音打断了她!那人似疾风骤雨般地突然出现在这寒冷的监牢中,厉声喝止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自己犯了错还想连累整个侯府吗?你忘了母亲怎么对你说的了?”
视野里的那人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衫,披着一件雪白的大氅,他神色急切地质问着她,眼神中暗含警告,一贯冷静自持的他眉目间竟难得的多了一丝怒意。
看着那个白色的身影,她不禁回想起三年前,也是在那个冬天,他也是披着一件白色大氅,雪花随意地洒落在他的身上,泛着淡淡的银辉,仿若晨辉中的一缕光芒,他就这样出现在她的面前,向她伸开了一只手,“你愿意随我回家吗?”
她信了他的话,她以为自己从此有家了,可最后却是他亲手将自己推向了地狱——要她替宋隋珠去死!
所以,他又凭什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