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纸灯,橙红的灯光在疏忽来去的寒风里轻轻跳动,并无半分出奇。
无玄妙之光焰,无离奇之妙法,如果硬要说这个纸灯有什么不同,便是上面有张影后签的名字。
“呵呵--”
少年笑了笑并不说话,来到张影后身边,右手挪到挑着灯笼的挑杆中部,将挑杆底部递向张淑慧。
张影后了然的站到少年的身后,伸出手握紧了挑杆。
“那便走吧--”
少年不紧不慢的话语,伴着寥寥白烟在晚空里飘散,连同他们的身形一起。
鸿影渐去近远舟,孤灯渺然入红尘。。。。。。
廖婆婆家的菜薹到底还是种了出来,孙女吃的很开心,但是让心疼老娘的儿子抱怨了好几回;
老张家新跑来的三花猫也是能耐,几天不到的功夫就端了一窝老鼠,就是能耐的有些过头,拆家捣乱无所不精,气的老张一天到晚的喊着‘小劫兽’(楚地方言,多指自己胡闹的熊娃)。
住在山口的拐子,经不住女儿女婿的生拉硬拽,还是去到了城里。不过临走之前,还是和几个老街坊叮嘱着,自己迟早要回来,帮忙盯着点院子。
夜幕下,烟火中,家长里短人间事。
忽的,红尘与世外的边界传来一抹不惊波澜的悸动。
咚咚咚--
仿佛踩踏着夜色脚步声,从容不迫的潜入冬岚朔风,又在不急不缓的洒意里走进朔风里的灯火。
一盏灯,一黄犬,两行人,随着一星飘动的焰光,走入,亦或者说,游离在清河的夜色里。
这一刻走过庭前,看挑起晾晒的渔网;下一瞬便行过池边,看着临水修建的鸭圈;
一步跨过街头巷尾,风月难追;又或是停于原地,见一处景。
方圆几里的大小清河,说小不小,说大也同样算不得大。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便也逛完了。
站在清河的村口,前方夜幕深深如海,后方灯火人家掩映。夜幕与人世之间,一星灯火飘忽浮沉,画下一方令人心安的‘净地’。
而头一次经历【巡夜】的张影后,饶是阅历惊人,心性强大,也不禁因为方才种种一时恍惚。
几近神话传说中‘缩地成寸’的神通,一方天地尽观眼底的体验,让之前不过浅显接触【里界】的张影后,几乎产生了自己无所不能,可以挣脱一切枷锁条陈!
不过,当因为肾上腺素大量分泌而满面红光的张影后,看到白临轩和千黄犬似笑非笑的眼神后。炽热的心绪便如同被浇了盆透心凉的冷水,瞬间冷静了下来。
“吸--呼~~”
深吸了一口气,楚地冬夜的冷风吹散了遐想浮动的余温:“很神奇的体验,一时有些情迷,见笑了。”
“嘿--”
少年嘿的笑了一声,并没有想象中的冷嘲热讽,反倒透着一些赞许:“不用在意,骤见新天地,心中难免升腾欲念。
入心障转瞬便出,已经胜过许多求道而失己的家伙了。”
张影后了然的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了某一则神话传说,又有些不确定。
“想起了什么?”
张影后摇了摇头,笑道:“没什么,有些好奇罢了。”
“既然好奇,那便继续吧--”
少年摇曳着提灯,两人一犬的身影消失在原地,仅在如海芒芒的夜色中,点缀着一星又一星的光亮。
星火从人间蔓延至荒野,飘零明灭,年年如此,岁岁如此,未曾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