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裳心里微微一跳,升起古怪的?直觉。再撩拨两?句,面前这份伪装的?风平浪静就要掀起,露出底下?噬人的?爪牙来。
她转身?便走。
顾淮只把她送出小院窄门,在门外等着送她的?却是顾沛。
“六娘子。”
顾沛叹着气说:“殿下?心情不?好,少说两?句惹他吧。天?都黑了,阿兄奉命大?晚上的?罚人,下?手轻了重了都不?妥当。”
河间王心情不?痛快,王府晚上再次动刑,对于谢明裳来说,倒像等候的?靴子落了地。
她早就觉得,沐浴后的?浅淡皂角清香不?适合河间王,跟他这个人的?感觉十分?不?搭。
晚上下?令动刑的?举动,跟河间王这个人就很搭配了。
谢明裳又把身?上微乱的?衣裙皱褶压平,腰间系着的?玉佩穗子打理整齐,把浓黑发髻间的?两?把玉梳抿了抿,做好直面迎接暴风雨的?准备,平静问了句:
“打谁。”
她居住五日?的?敞阔庭院里,十来个石灯座和周围廊子悬挂的?灯笼尽数点亮。
顾淮站在庭院中央,沉声喝道:
“奉主上谕令,四位女官看顾谢六娘子不?力,犯失职之罪。每人杖十。”
四名女官从各自屋里被拖出庭院,两?两?分?组地趴在长凳上,布巾堵了嘴。
这次责罚用的?不?是军棍,而是内院罚人常见的?木杖。
谢明裳穿过?庭院时,杖行刚刚开始,亲兵开始计数:“一”
,“二”
……
她迎面看见朱红惜凶狠的?视线。如果人不?被压在木凳上,必定扑上来撕她的?脸。
这也是一头表面伪装得宁和雅淡的?恶兽。
撕开外表那层驯化的?温婉伪装,便能?露出底下?的?狰狞爪牙来。
河间王府后院有这几个蹲守着,还好五娘没跟来。以谢玉翘的?软性子,三五日?就被这些恶兽们吞吃得骨头都不?剩。
谢明裳脚步丝毫不?停地穿过?庭院,耳畔传来此起彼伏的?沉闷击打声。
计数声不?停歇:“四”
,“五”
,“六”
……
河间王没当场把她拖出去打死,多活了一天?,是好事。
河间王被她气得不?轻,却找四名女官的?晦气,是好事。
女官们挨了十杖,明天?必然不?能?变着花样折腾她了,是好事。
感觉明天?会是个好日?子。
不?等外头打完,谢明裳蒙头便睡了下?去。
——
这个梦做得很长。
她很久没有做雪山的?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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