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弥远动作利落,剪开衣服后手掌聚起一团温和的灵力,轻轻覆在上面。伤处疼痛减轻了不少,谢与乔扭曲的五官终于回归原位,有点酸酸的:“修为高就是好,比什么灵药都顶用。哎对了,伏昭刚刚说那话到底啥意思啊?”
血差不多止住了,秦弥远回头拿过纱布,开口道:“我其实怀疑跟魔尊有关,但听阿昭的语气,又觉得不太像。”
谢与乔那么二百五都能想明白关窍:“要是温峫搞鬼他还派人来帮忙干什么?”
大师兄做选择,什么叫大师兄做选择?难道说引这场浩劫的人,是大师兄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的至亲之人?辛昼父母早逝,如今又有能力搅弄风云,又……
“啊!!!!”
谢与乔突然杀猪一般惨叫,“秦弥远你要谋杀我篡位啊!”
一时不察,手上竟失了轻重。
谢与乔对他怒目而视。反正也包扎得差不多了,秦弥远站起来把东西一扔:“剩下的你自己弄吧。”
是夜,万籁俱寂,几处营地帐中的灯火都已经熄了,秦弥远一个人坐在土坡旁,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传音玉瑷。
无论怎样念联系辛昼的咒语,玉瑷都没有半分反应,上次这般杳无音讯,还是因为他去了蛮荒。
秦弥远试过了,掌教也是同样的状况。
都在蛮荒么,这其实也不奇怪,之前哪次灵脉灾祸不是长旸在处理?这一回如此严重,他又怎么可能放弟子独自一人面对蛮荒里暴动的灵泉呢?
秦弥远同长旸接触不多,印象中掌教淡漠疏离,除却面对辛昼时生动一些,其他时候都像一尊无悲无喜的神像。
这么多年,身为仙门尊蓬莱之主,长旸救苍生、铲奸恶,德高望重受万人敬仰,可秦弥远其实一直觉得在掌教身上有一种违和感。
那一年长旸带他和辛昼外出游历,途经一山村有疫鬼作恶,长旸在村中祠堂设了禁制让村民不要乱跑,可村民愚蛮,见他生得太过年轻俊美,不仅不信他,还斥他也是妖孽。
辛昼在祠堂内看着骂骂咧咧一哄而散的村民们又气又急,但长旸却无所谓的转了身。
“既然不信,那是死是活,就随他们去吧。”
除恶救世不假。
可长旸仙尊又是本性十分冷漠的一个人。
“仙君,仙君。”
几声呼唤拉秦弥远回神,抬头一看,一名妇人正带着五六岁的小女孩有些腼腆地站在他面前。
“妾身本是名绣娘,之前见仙君鞋履破损,于是便想着为仙君做一双新的。
“阿囡,快。”
她揉了揉小女孩的头,“拿给仙君。”
山上夜风寒凉,但小女孩和妇人都只着了薄薄单衣,连日受灾,孩子看上去有些灰头土脸的,抱着崭新的靴子怯怯伸出手。
秦弥远注意到,她袖子上有补丁。
自身尚且困窘,却为他这种修仙之人赶制新鞋。秦弥远接过那双靴子,摸了摸女孩的脸蛋:“谢谢。”
他又看向妇人:“你丈夫呢?”
女孩又缩回娘亲身后,紧紧抱着她的腰,妇人面上露出几分苦涩:“夫君他,没了。”
眼角隐有泪光闪烁,女人逼了回去,冲秦弥远挤出一个笑,“不过有阿囡和我相依为命,日子还是好的。待仙长们将这洪涝退去,以我的手艺,仍旧能安身立命。”
秦弥远垂眼看着手里那双针脚精细的长靴,神色晦暗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