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湍那边不急。”
她坐直身子,略理了理衣襟:“你先回吧,顺道代我去香安寺,将罗书玥母子接回宫来。”
崔兰央应声告退,无念回身看她,轻声发问:“去见太子?”
“太子哥哥禁足这么些日子,我该去看一看。”
无念将手中鱼食洒出,引来红尾游鱼拥挤争抢。赵令僖临走前瞥眼鱼塘,笑眼弯弯,留句话道:“吩咐御膳房,晌午添道鱼汤。”
不似旁处万物勃发生机盎然,东宫依然幽寂如冬。
宫人叩开门扉,刚跨入院内,便有冷风挟落叶吹来,吹起曳地衣裙。赵令僖命人拦下要去通传的宫人,问明太子所在,兀自往书房行去。她脚步极轻,走到窗边时,房内正习字的太子仍未察觉。
许是春风爽神,书房窗子对开。
她双臂叠放在木窗台上,歪首望向屋内,声如清泉击石,笑意深深:“太子哥哥在写什么?”
太子手下毛笔一顿,纸上晕开墨点,转头望着窗外。春光微暖,照她两鬓花开,笑亦如花。好似仍旧是往日天真烂漫、喜怒随心的却愁。
“怀古帖。”
太子搁笔,“早年沈先生教过。”
她绕进书房,挪开镇纸,拿着太子所书怀古帖左右细看,脚步轻抬轻落,一字一句认真读过,末了回身望他说道:“好似未完。”
“还差一句。”
“可惜被墨点污了。”
她将纸张卷起,“太子哥哥再写一张,就当是送我的生辰贺礼。”
太子怔了怔,心中算算时日,笑说:“一眨眼,又到却愁生辰了。”
“去年赶着去原南,就免了生辰贺仪。今年可得好好热闹热闹。”
她快步回到桌案边上,提笔递给太子,笑说:“今年刻意央求父皇,将七哥召回京来。”
笔尖饱蘸墨汁,太子握着笔迟迟不落,墨汁在笔尖凝聚成珠,摇摇欲坠。许久,太子似是感慨:“七弟已离京一年了。”
“是呀,我去找王焕拟旨时,王焕还说,原南、陵北两省百姓,如今全指着七哥。再算上七哥封地,如今七哥手握三省实权,这次回来前,单单交代各省事务恐怕都要许久。毕竟七哥不比父皇,有太子哥哥在旁监国理政。”
墨珠再难挂悬,坠入纸面,破碎四溅。
“以前却愁从来不管这些。”
太子揭去这页,重新蘸墨,提笔书写,又道:“却愁从原南平安归来,好像变了个人。”
“有吗?”
她微展双臂原地转身,将己身上下示于太子,最后抬手摸摸脸颊道:“不过近几日,两颊好似是胖了些。”
太子抬眼看去:“依我看,是较上次见时清瘦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