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研二决定先制人:“小阵平,你看我现在也还不能和姐姐联系对吧,所以这个伟大又艰巨的任务就交给小阵平了,姐姐她现在在神奈川想杀……我是说,有这个客观的物理距离在,她想过来也来不了那么快。”
松田阵平面无表情。
然后在萩原研二呜呜哀嚎着“怎么小阵平下手那么重”
的背景声里,松田阵平拨通了萩原千的电话,并同时开了免提,让萩原研二也能听到他们两个的对话。而这还是他此世第一次主动拨通对方的电话。
“喂……阵平?”
出乎松田阵平意料的是,萩原千的声音很平静,如果不是那即使透过些许失真的电流也能听到的沙哑,暴露了本人刚刚经历了怎样的心绪起伏,松田阵平都要以为她是还没想起来。
但仅仅是“阵平”
这个称呼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此世和萩原千也称得上是朋友,但他们都是直接喊彼此姓氏的,这样直呼其名还是第一次,除了对方已经想起来原本世界的记忆没有其他解释。
“嗯。”
卷毛警官应了一声之后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原本就不是擅长言语的性格,在不透露萩原研二的存在下他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好在恢复记忆的萩原千对他的了解度急上升,仅从松田阵平这个单音节就明白他是知道自己会恢复记忆这件事的。
而从她记忆里这几年松田阵平的状态来说,自己的弟弟大概还在某个地方正活蹦乱跳着——甚至说不定这臭小子此时就在旁边听着也说不定,毕竟他前世就和松田阵平形影不离的。
于是萩原千只是轻笑了一声:“没事,就好。”
这个电话就在这过于简短的三句话里结束了。
松田阵平转身看去,打电话之前还活力四射的半长青年,现在好像同时垂下了不存在的耳朵和毛茸茸的尾巴,眼睛半垂着看向地板,似乎地板上有松田阵平的脸一样。
感受到恋人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萩原研二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其实当时在做选择的时候,我有短暂地想过不让姐姐想起那样的回忆,就像小阵平对丈太郎叔叔的想法那般,毕竟姐姐接触到组织的可能性实在太小了。但是我的潜意识让我很想让曾经失去过我的姐姐,知道我还活着。这听起来像在弥补姐姐的遗憾,可明明这是我的自私……”
然后散着幽幽气息、就差在脑袋上顶两株蘑菇的人,两颊就惨遭毒手了:“替千姐掐的。”
“你和我的情况不一样。我家那臭老头抗压能力没那么强,我和他关系也没那么好,他要是想起来了可能还会产生‘为什么我以前没有好好对他’这样恶心的想法,我可受不了。”
松田阵平松开双手,又搓了搓萩原研二脸上刚刚被他掐得泛红的地方:“而且hagi这份‘自私’里,也有我的一份对吧?你希望她是以前那个和我熟稔得能当我半个亲人的千姐。”
感受到手下的脸部肌肉随着他这句话僵硬了一瞬,松田阵平就知道自己说中了自家幼驯染的心思:“既然hagi认为自己是‘罪人’,那不妨让我也来跟你一起当这个——”
后颈被摩挲着往下拉,那些坦诚又让人心动的话语被吞没在唇齿之间。
耳鬓厮磨中,松田阵平听到恋人低沉沙哑的声音叹息着在近在咫尺的距离响起:“那我和小阵平就是共犯啦。”
*
与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这边温馨的氛围不同,承担了上一世记忆的伊达航和降谷零都没想到此世有多成功,失败的那次就有多惨烈。
波本和田纳西没有天天见面,因此萩原研二并不算清楚降谷零的情况。可和伊达航同在警视厅的松田阵平却是清楚看到这个爽朗的男人日益变得沉默。
但又和六年前伊达航刚恢复原本世界记忆时的低落不一样,现在的伊达航身上……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压抑。
更令人心惊的是,某天松田阵平甚至在看到伊达航的瞬间,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些熟悉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在作为田纳西存在的萩原研二和作为波本存在的降谷零身上也有。
就是因为这一点,原本松田阵平打算等伊达航全部恢复完后主动跟他们说的,结果没忍住上前问了一句他最新恢复到的记忆是什么。
“诸伏走后,我进入那边了。”
伊达航的眼里好像一瞬间翻涌起无数血腥的暗色,但仔细望去,又像是什么都看不到的空洞。
这句话后他就不愿意再多说了,即使看出松田阵平想再追问些什么,也摇头说等他全部恢复后,五个人都到齐了再说。
留下松田阵平被这句外人根本听不懂的话钉在了原地:竟然真的如诸伏景光猜测的那般,伊达航在上一个世界里进入了组织!
他回去后把这事告诉了萩原研二,后者惊讶的同时也给他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据诸伏景光说,降谷零也恢复到了上一个世界诸伏景光被组织囚禁折磨到失去生命的那部分记忆,导致这几年好不容易治愈得差不多的ptsd再次复,且程度比之前的要严重许多。
现在只要诸伏景光稍微离开他视线范围内,他就进入应激状态了。甚至诸伏景光只是有一会儿没说话,降谷零都要怀疑眼前的恋人只是自己过于思念而产生的幻觉。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波本手上的任务刚接到手,现在还能说是在进行前期情报调查而拖一拖进度,给他时间缓一缓,但诸伏景光也说不好降谷零要多久才能恢复到可以继续正常卧底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