媛湘点点头,“我记得。”
她灵光一闪,对朵梅为保离宫一事有了初步推测,“你发现他也在宫里,是不是?”
“是。”
朵梅道,“我看到他在皇宫时就很纳闷,因为他在别的宫里当差。你想,他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么会在这样好的年纪进宫当太监?后来我才知道,进宫当太监根本就是假的。”
“你撞破了他和沈绢莹的奸情?”
媛湘的声音很低。
朵梅震愕地望着她,眼里写着不可思议,“你……你,小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
“你说的没错,”
朵梅的眼里又浮上了泪,“那天晚上,雨下很大,我服侍小皇子睡觉,睡到半夜,发现他身上滚烫,是发烧了。我就去请示沈绢莹……没料到她的房中传来古怪的声明,我怕她生病了没人知道,就撞门进了屋子。”
说到这里,朵梅禁不住面红耳赤,“现在想来,真是恨不得剁了我的脚。我为什么就这么莽撞不懂事!”
“你终究心地善良。”
媛湘叹息道,“你撞破了他们的秘密,他们定是留你不得了,是不是?”
朵梅可怜兮兮地点了点头:“我再三保证我什么也没看见,就算看见了也不会说出去,当时沈绢莹应的好好的。谁料到第二天就与我说,有样东西要送到意鸣宫附近的草结堂去。小姐不知道草结堂吧?那是一个神庙,听说是用来镇皇宫中的煞气用的。我心里疑惑,便留了心眼,并没有去草结堂。而是躲在附近偷偷地看着。后来,果然见程威鬼鬼祟祟地来了,见寻不着我,又忧心忡忡地离开。我当时就心想,皇宫我是呆不下去了,他们会杀我灭口的。可我又出不了宫,等回了宫,只好借着皇子生病的借口,将他抱到皇后娘娘身边去。”
朵梅情绪波动很大,想必受了很多煎熬。媛湘轻轻地拍着她的手背,“然后呢?”
“我将皇子抱到皇后娘娘那边一事惹得沈绢莹勃然大怒,冲到皇后宫里要人。结果皇后看不惯她对皇子不上心的态度,将她训了一遍,决意暂将皇子留在身边,等病好了再回去。我心想,我至少可以有些儿时间求求皇后娘娘让我出宫。”
“旭儿是你一手带的,和你很亲,她怎么会放你出宫?”
“是啊,”
朵梅擦了擦泪,“她不放我走。可我知道留在宫里我肯定会死在沈绢莹手里。在皇宫里偷情该是多大的罪啊,她当然害怕我泄密。在皇子生病的时候,她整天都来看他,心里想的却是监视我,不让我有机会和皇后娘娘告密。我们一个下人,遇到这种事只有把嘴缝上,哪还敢四处胡言乱语呢?我们的命还要不要了?可我,就算如此小心谨慎,也仍然逃不开她的迫害。”
媛湘幽幽地叹了口气。不管多善良多冰质聪慧的女子,进了宫也会被污染亵渎,更何况舒沁与她的感情一向不佳,如今守寡,遇到以前的旧情人,守不住节也不是什么奇闻。但为了保住现有的身份地位,他们定不会让朵梅存活于世。想秘密不泄露出去的最好办法,就是让那个知道秘密的人,死。
“那天皇子刚刚好了一些,我正睡着觉,忽然被喧哗声吵醒,沈绢莹带着一众嬷嬷宫女气势汹汹地冲进来,说我意图对皇子不轨,还从我身上搜出了一包药。”
朵梅说着哀叹一声,“小姐,我真的好冤枉啊!我对小皇子的疼爱,就像待自己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害他呢!连皇后娘娘也心存疑虑,但为了显示她不偏袒,就将我关押了起来,等内务府的人来调查。”
朵梅的一番话,勾起了媛湘在皇宫里那几个月的回忆。全是女人的地方,少不了各种勾心斗角。“既然被关起来了,你又是怎么出的宫?”
“我被关在天牢里等候他们看查,结果很快他们就说证据确凿,要将我赐死。我自是百般喊冤,可是没有人来理我,”
朵梅激动地哭了出来,“他们灌着我喝下毒酒,我当时就想,看来我死定了。可是一觉醒来,我不但没死,还出了宫,只是被扔在城郊的一个山头。或许他们是觉得我已经死了,所以随便扔在山上。”
“你可曾回家?”
“回了,但是我看到我们家门口有官差,怕连累他们,所以不敢回去。”
朵梅说道,“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爹娘,就是小姐和我最亲。所以我就到处找小姐,我只知道你在住在这附近,却不知道你具体在哪儿。幸而今天我遇到了你,否则面对我的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命运呢……”
说着又呜呜地哭咽了起来。
媛湘柔声安抚:“别哭别哭,可见命不该绝,不是又遇到我了嘛。以后就安心地住在这里吧,你娘那边,我去打听打听,看看他们可有受了牵连。”
朵梅感激不已。
两人说着体己话,杜锦程走进房间,和媛湘道:“买了你想吃的醉排骨,来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