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向阳忐忑不安地跟在周奚身后,看着他背上沾着的可乐污渍,心里隐隐不是滋味。
老许说得没错,走出去火车夜市确实不远。两人从一处空旷的街角转过去,眼前忽然就亮了起来。
周奚望了一眼,说:“到了。”
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是一大片平坦的空地,成千上万个商家支起帐篷摆摊,从高处看像是一个个整齐排列的小方盒子,绵延成满目琳琅的热烈。帐篷里点亮着不同颜色的灯光,贝联珠贯,比鳞栉次,正办得热火朝天。
陆向阳有点吃惊。
“这么多?”
陆向阳朝着周奚咂舌道,“这上哪找卖衣服的?”
“嗯……我记得之前是有分区的。”
周奚眯着眼环视了四周,“这儿分的有小吃,服饰和酒吧,好像还有一小部分的纪念品。”
“唔……之前?”
陆向阳努力踮着脚尖往高处看,想去找寻路牌或是标志,可是他满眼看到的全是人,毫无收获。他又悻悻地缩了回来,“你来过这?”
“来过。”
周奚数了数摊子的行数,回头道,“你跟我走。”
小摊的过道里飘满了香气。有购物的,有捧着小碗吃东西的,有讨价还价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两人稍微离远一点,说的话就听不清了。
他们在人群里穿梭。
光鲜亮丽的游客里混着他们两个衣衫不整的人,总有人回过头,稀奇古怪地看他们一眼。
少有地见到周奚狼狈的时候。在陆向阳的印象里,周奚一直都是个完美的存在,从上到下干练整洁,连发梢都是干净清爽的。
以前他在学校,也是这样被欺负过来的吗?
他想到刚才在店里,郭攀被他按在地板上脸贴着地给周奚一句句重复道歉的样子,比他的拳头还要解气。
这种事情陆向阳一如既往地拎得清。按规矩,新账旧账一起算,骂过多少句,就赔多少礼,多了不要,少了不饶。
郭攀当时的样子,就像只被摁住壳原地杵的水鱼。
陆向阳在后面忍俊不禁,他噗地一乐。
一走神,步子就慢了。
“嗯?”
周奚在前面停下来找他,“跟紧点,别丢了。”
两人穿过了过道,出现在眼前的是跟内场截然不同的一条偏街,一眼望下去是宽敞的临时帐篷,每个帐篷里都有搭起来简朴的吧台,台上陈列着各式各样的酒水。
——酒吧街。跟美食夜市仅仅一街之隔。
人群聚在中心的舞台摇曳,跟着音乐闪得眼花缭乱。
最深处的一家放着deephouse,有深邃的时空感,夹着老工业城市沉重阴郁。跟其他酒吧的劲舞风格相去甚远。
周奚敏锐地抬眼望过去,正好看见在舞池的正中挂了一块偌大的白色布匹,用黑色油漆写着“Sorry,I’mgay。”
这是火车夜市有名的gaybar,藏在整个夜市的尽头,烟雾缭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