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召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自然多了,朗声道:“多谢祖母。”
桓广阳一直沉默不语,见任召和辛氏把事情说明白了、说好了,便不多停留,起身一揖。任召忙笑道:“祖母,我送送桓郎君。”
辛氏惊讶,“这便走了么?”
正想挽留,却见任召一边陪着桓广阳往外走,一边暗中冲她摆了摆手,意思是让她不要多说话,辛氏心中郁闷,却不敢多说多话,只好眼睁睁的看着这难得一见的桓家子弟翩然远去。
王氏和她一起瞪大了眼睛。
他……他……他这就这么走了?
一直到桓广阳和任召的身影已经消失了,看不见了,王氏方才回过神来,一声哀叹,“天呢,我见了桓郎君,竟一句话也没说!”
想到自己错失了这样的大好机会,后悔不已。
却不想想,方才她看到桓广阳的时候,心里对他是很有害怕的,以至于根本不敢冒然开口。
辛氏也慢慢的回过味儿来了,“这位桓十三郎,他统共只说了三个字啊。”
从头到尾,他只在最初见礼的时候说过“桓广阳”
这三个字,之后,便再也不曾开口。
王氏艳羡,啧啧称赞,“这才是贵人呢!话金贵,不轻易开口的!”
王氏一边夸奖着桓广阳,一边已迅速的在心里打起小算盘,“外人只知道我见过桓郎君,可不知道他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我呀,这些时日若是见着人,务必要把桓郎君这冰雪之姿好生讲一讲,也让李氏、赵氏她们知道,我认得什么样的贵人……”
辛氏喃喃,“只说过三个字,只说过三个字……”
她眼前浮现出桓广阳那张精致隽美却没什么表情的面庞,觉出丝丝冷意。
王氏激动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一件事,“母亲,那封信……?”
碍于有婢女等人在旁服侍,话不便说得太明白,十分含混。
辛氏却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任平生和范氏夫妇远在嘉州,任刺史又一向对内宅事务不管不问,对孙女漠不关心,故此任江城这孤身一人被养在任家的女孩儿对于辛氏来说简直便是砧板上的鱼肉一般,可以随意处置。从嘉州寄过来的书信,一向是辛氏、王氏等人先拆开看过的,之后给不给任江城看,还在两可。王氏问话的意思,分明就是有些犹豫了,不知眼前的这封信是拆开看看好,还是直接给任江城为好。毕竟这是桓郎君亲自送过来的,且要马上回信,和以往的情形大不相同。
“大人回来了。”
“大人安好。”
外面响起婢女们恭敬又略带些慌乱的声音。
是任刺史回来了。
辛氏和王氏赶忙打起精神,起身迎接。
任刺史已是年过花甲之人,身着绯色官服,原本白皙的面庞上遍布老年斑,看上去颇有几分老态。不过,当他抬眼看人的时候,目光还是刀子般锐利。
辛氏和王氏要行礼问好,任刺史不耐烦的抬手制止她们,“听说桓家来人了?是什么事??”
王氏见他神色难看,便知道他心绪不佳,知趣的往后退了几步,低头站着,不再说话,辛氏却是躲不得的,忙陪着笑脸把今天的事说了一遍,“……倒没别的事,就是受陵江王和平生的委托,给八娘带了封信。”
“受陵江王委托?”
任刺史眼中闪过丝怒色,厉声喝问。
辛氏战战兢兢的点头,“是……是啊……”
任刺史眉毛跳了几跳,好像很生气似的。辛氏硬着头皮跟他解释,“二郎确是这么告诉我的。”
任刺史更是暴怒,额头青筋直蹦,辛氏打了个寒战,觉得他眼中的光芒绿幽幽的,好不吓人。
事情……有什么不对么?
“信在哪里?”
任刺史冷声问着,伸出了手。
辛氏忙将书信双手奉上,“桓家十三郎亲自带过来的,便是这一封了。”
任刺史接过信,袖入怀中,哼了一声,匆匆去了。
他走了好一会儿,辛氏还呆呆的站着,摸不着头脑。
王氏就更别提了,很是莫名其妙,不明白任刺史为什么会要这封信,也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发了脾气。
不过,任刺史本来就是个脾气不好的人,这几年突然变脸更是常事,辛氏和王氏倒也没有多想。王氏还有点高兴呢,“这下子好了,书信被大人拿去,咱们便不必犯难了。”
辛氏嗔怪的白了她一眼,“你倒想得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