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目送江原离去,李陌匆匆回到寺里。
“阿清!”
他高声唤道。
“公子,小人在此!”
话音刚落,一个书童从阁楼上小跑下来。
李陌问道:“去年的那些信件,收在何处?”
“在阁楼上。公子请随小人来。”
阿清从阁楼上取出个木匣,木匣里的信件叠放得整整齐齐,照着日子前后排列妥当。
这些,都是李陌派探子收集来的,关于三仙教的底细。
“公子要看何时的信件?”
“约摸着八月前后,信中提到左护法吴奋去了趟广州。”
“小人记得。”
阿清很快从里头翻出一封信。
李陌接过,打开细看。
信中提到,去年七月,吴奋曾去广州刺史刘柯家赴寿宴。信中详叙了二人私底下的对话。
刘柯请吴奋将三仙教迁至岭南。他愿将始兴郡与南海郡交界的山地腾给三仙教,好让吴奋安顿教众。
吴奋当场揭穿了刘柯的用意。始兴是中原进入广州的大门。其地势险峻,山林密布,可从林中监视北江水路和官道。刘柯意图利用三仙教,阻断中原与广州的往来,好自立门户。
不过,吴奋并不介意刘柯的算计。
他早想离家荒芜的海岛。有个物产丰盛之地落脚,于他而言,就算替刘柯看门有如何?不过是各取所需。
吴奋告诉刘柯,孔真君并不想离开海岛。想要三仙教挪窝,除非除掉他。
教人意外的是,孔岐在短短几个月后被擒,吴奋于是等来了挪窝的时机。
而就在此时,司马隽去了苍梧。
李陌拿着信,沉思良久。
他向来不相信巧合,司马隽定是为了吴奋才南下。
阿清替他收好信,问:“公子要去广州么?”
李陌摇摇头:“吴奋神出鬼没,如今尚不知他在何处。去了广州,未必能逮到他。”
“可若是他当真去广州呢?”
李陌思量道:“去了也无妨,只要不落到豫章王世子手中,他就迟早会落入我手中。”
“可公子远在若耶山,如果保证吴奋不落入豫章王世子手中?”
“办法很多。”
李陌道,“中原人在岭南向来不受待见,官府中人尤甚,姓司马的更是如此。只要把消息透露出去,再添油加醋一番,世子只要踏入广州一步,就是死路一条。”
阿清恍然大悟。
“那公子打算把消息透露给谁?”
“南海区氏。”
——
六月将至,越往难行,暑气越盛,湿气越重。
天气瞬息万变。
前几日,风狂雨横,打得舫船几欲倾覆。而一旦雨过天晴,烈日就蒸的人喘不过气来。
孙微和阿茹尚且习惯,可司马隽的随从病倒了不少。
阿茹去送了汤药回来,对孙微道:“世子今日也有些不适。医官方才看过了,说不是瘴气,只是有些中暑。我熬了药,已经给他送过去了。”
孙微倒不意外。
“昨日便瞧他面色不对,似有些生病的兆头,他还不上心。你方才看着如何了?”
“脸色比昨日更差,可是方才送来了一封急信,他还强撑着读信。见了我,世子问王妃如何了,我说王妃大好,并无异样。世子便又坐直了,说王妃无事就好。”
孙微想着司马隽那倔强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
“而后呢?”
她问。
“而后,我就问世子,可有话要我转告王妃的?世子却说,什么话也没有,让王妃也不必过去探望,否则过了病气便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