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寒暄过後,没什麽事也都回了各自院里,群玉老老实实地当鹌鹑,正准备跟着人群一并离开时,老夫人发了话留她用饭。
甫一抬头,就撞入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眸,群玉心中顿时涌起一阵不安来。
方才老夫人好像也留了他用饭,未曾见他推脱。
不行,不能留下来单独和他用饭,指不定他要说些什麽。
一时间群玉如临大敌,死死地掐着食指,逼着自己思考保持冷静,开始想着该如何应对。
於是群玉求助的目光移向孟澜,幸好他看懂了什麽意思,远远朝着自己笑了一下,便同老夫人说,「有些时候没尝到祖母小厨房的手艺了,不知今日孙儿可有这个口福?」
孟澜开口,老夫人自是不会拒绝,还叫屏翠去同小厨房说一声,添一道二郎喜欢的冰糖莲心羹。
屏翠方才可是看到了二郎朝表姑娘笑了笑,这会出门时故意路过群玉身旁,悄悄绊了她一脚。
本就心不在焉的群玉身子一歪,就要往地上摔,屏翠到底不敢真的让她出事,侧身半步去扶,还大声说了句,「表姑娘是被脚下地毯绊倒了吗?走路可当心些。」
方才孟澜见她趔趄半步,连忙起身去扶,却到底慢了屏翠一步。
刚巧这一幕叫老夫人瞧见,脸上的笑意不由得更加真切了些。
是以,用饭的八仙桌上,老夫人拉着二人在她左右两旁落座,谢望便落了空,坐在群玉和孟澜中间。
群玉如坐针毡,大气也都不敢出了。
自打来了孟府,老夫人为了撮合她和孟澜,没少在请安时留二人用饭。
为了让老夫人满意,群玉每回都是亲自帮着孟澜布菜。
因为知道这是老夫人乐见其成的,孟澜也会很是配合的温和一笑,用公筷为她添些菜蔬。
今日有谢望在,俩人倒是默契地没有动作,反倒是殷勤的为老夫人夹菜。
老夫人搁下汤匙,疑惑地望向二人,「这般生疏作甚,观远也不是外人,你们还像往常那样就是。」
话虽这麽说,群玉多少有些不安,孟澜只当她是有外人在不好意思,只将那盘清炒香蕈推至群玉面前。
老夫人如今上了年纪,多食茹素,故而今日饭桌上有香蕈,群玉倒是并不意外,偏偏这香蕈她是一口也吃不得。
谢望面无表情地问了句,「既回你是不喜食香蕈吗?」
孟澜只当他随口一问,忙道:「见表妹离得远,怕她夹不到罢了。」
谢望勾了勾唇,像是看笑话似得望她一眼,群玉馀光一瞥,莫名地感受到了他的讽刺。
於是她重新捡起筷子,夹了一筷香蕈,「谢郎君误会了,二表哥知道我喜食这道香蕈,这才换到我面前的。」
见她这样维护孟澜,谢望唇边笑意凝固,悄无声息地拉过她的左手,握住她的手掌用指腹来回摩,见她没有反抗,复又轻轻掐了一下。
这可是当着老夫人的面!他怎敢这样放肆!
群玉手心发痒,偏偏轻易挣脱不得,又怕动静闹大了被看出来,便闷声不说话,似乎为了证实她所言非虚,赌气似的一连用了好几口香蕈。
只是她每吃一口,左手就被人掐的更疼些。
後来这餐饭好不容易用完,她抽回手时,瞧见上面的红痕,委屈地恨不得当场哭出来,也不想再管他究竟要同老夫人告什麽状,大不了同他鱼死网破就是了。
饭食撤下,婢女们上了茶和点心,群玉正襟危坐,就等着他揭发自己了。
老夫人知道他是有正事要说,便就着先前的话头道:「你此番出去剿匪,阴差阳错的救下逢月,好孩子,我们赵家欠你一声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