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将他送走,没一会老夫人那边的宋嬷嬷也来过问一番,等应付完这些人後,群玉歪着身子彻底昏睡过去。
谢望来的时候,就是看见她面有倦色,即便是睡着了也不大安稳。
他并未打搅她,而是替她掖好被角,在她床头坐了许久,静静地等着群玉醒过来。
春禾原本也不想让他进来,可偏偏她又知晓娘子和这位谢郎君之间不太对付,却又不敢真的得罪人,索性瞧着其馀几位婢女这会子都没瞧见,她就让人进了娘子的卧房。
三日前,谢望将她从那位意欲图谋不轨的撑船老叟手下救出来,可惜那人水性极佳,跟滑手的泥鳅没什麽两样,扎了个猛子跳入水中,武德司的人再想去找,却怎麽也找不到了。
想着身旁还有位被吓坏的小娘子,谢望也就没有让人继续找下去,而是让人给那位好心救人的盛娘子系上披风,又将她送回了崔府。
他甚至知道等群玉醒来,定会过问那位盛娘子,又让人给她一枚玉牌,凭此令若是遇到什麽难事,可以去武德司衙门求助。
当日她突然落水,几乎是打乱了他的所有动作,也幸亏那位盛娘子跟着跳下去救她。
否则依着她的水性,必死无疑。
只是叫谢望看来,此事疑点重重,且不说崔含章为何对她下手,那位盛娘子又是如何意料得到?
若非事先做足了准备,是不会有这麽快的反应的。
谢望那日去曲江池,并非是受崔家之邀,而是在查韦家。
崔家大老爷丧妻不久,便急急忙忙地娶亲,娶的还是已经没落的弘农杨氏家的寡妇,惹得整个盛京议论纷纷,流言不止。
在这些流言蜚语之下,往往都会欲盖弥彰藏着些什麽。
何况圣上早就盯上了不大安分的韦家,而崔家与韦家多年秦晋之好,怎会突然割席分坐。
种种事情联系起来,谢望会怀疑那位盛娘子也参与其中,自导自演不是全无问题。
比及黄昏近黑,酉时三刻的时候,群玉总算是醒来。
一只修如竹节的大手搭着她的手背,蓦然睁眼就瞧见他伏在自己床头沉沉睡去,也不知是等了多久。
群玉想悄无声息地将自己的手抽出去时,却被人挠了一下,痒痒的,她忍着心底浮上来的一股怪异,正欲缩回手时,谢望终於忍不住抬头,「醒了?」
瞧她懵懵点头,饱满的红唇怔然的微张,谢望眼底倏地暗了下去,他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她的手,却引得她娇嗔一句,「谢表哥,你弄疼我了!」
谢望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盯着她的唇,「哪里疼?」
便是再怎麽迟钝,群玉也瞧出他就是故意的,连忙将手拽了出去,一脸警惕地望着他,「你……你要干嘛?」
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怎地她那日在汀洲差点被人带走不这样呢?
瞧她这麽大的反应,谢望气得恨不得转身就走,「没良心的。」
他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只是临了走到门口,又想起他在着等这麽久的目的来。
於是谢望又往内室去,却听见小声啜泣,也没哭出声,像猫儿似得。
霎时间,谢望心头什麽气都消了,同她个病人置什麽气。
群玉也没想哭的,只是本就身子不大舒服,又受了这无妄之灾,他还同她甩脸色这样凶她,这麽想着便心里难受起来,眼泪止不住地往外冒。
「怎麽还是这麽爱哭。」
他走路也没有脚步声,忽然就出现在群玉面前,也不嫌弃她,抚着她的脸,拿手就去擦她的眼泪。
「你,你不是走了嘛?」群玉说这话时,声音不自觉地软和下来,只是连她自己都不曾发觉。
「哪里就走得了呢,你这样的爱哭。」
谢望难得说了句软话,却见她眼泪就跟断线似的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