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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钦听了这话，心里高高悬起来。她不甚关心良宴军中的事，一直都以为他神通广大。这次开战要真刀真枪地上阵，若是有个闪失，她岂不成了失舟之舵！

  良宴倒笃定得很，&1dquo;下个月有六十五架霍克III引进，汇流成海，未必弱势。”他笑道，&1dquo;在美国时出勤，我一个人击落过四架雪莱克。就算接令起飞，也没有什么可惧的。”

  南钦不说话，人却有点六神无主。佣人来给她添茶，她手上猛一抖，红茶撒得满身尽是。夫人们哟地一声，三太太斥那丫头，&1dquo;腚上皮痒么？怎么不瞧着点！”一番责难，把那丫头吓得面如土色。

  &1dquo;是我自己不好。”南钦掸了掸身上水渍，勉qiang笑道，&1dquo;不知怎么颤了一下，姨娘别骂她。”

  冯夫人抽了手绢给她掖旗袍，料着他们小夫妻感qíng深，听见开战消息便慌神。她以前也是这样，知道男人要出兵，每每吓得寝食难安，这么多年历练下来才淬得稳如泰山。小辈里孩子年轻，遇着这样的事难免乱了方寸，她温声宽慰道：&1dquo;眼下不过局势动dang，还没有开火的消息，咱们是未雨绸缪，你也不要太担心。好了，时候不早了，给良泽留个门，其他人都散了吧！”

  南钦站起来向父亲行礼道晚安，良宴趁机来搀她，她不好回避，便同他相携上了楼。

  房间里只开一盏灯，灯光暗暗的，照不亮脸上表qíng。他关了门来看她，她站在地心一副怔忡模样，两只手去摸领上的翡翠别针，压了好几下都取不下来。

  他过去帮她，先前的不快又淡了，去远了。她是关心他的，只要从她的言行里咀嚼出一丝一毫来，他就觉得其他都不重要了。他把别针放在壁炉上，扶着她的肩问：&1dquo;怎么？不舒服？”

  南钦提不起劲来，只觉浑身乏力，缓缓摇头说，&1dquo;没有。”

  &1dquo;你是怕开战么？”他把她散乱的拨开些，双手去捧她的脸，&1dquo;嫁给我叫你没有安全感吧？我是军人，乱世里颠沛是常事。你放心，我就算身死，也会先安顿好你。”

  她打了个激灵，&1dquo;你不要说这样的话，我知道你是以空军学院第一的成绩结业的，你有能力。”

  他一笑，颊上细细的酒窝，有些孩子气，&1dquo;再有能力，经得起子弹扫she？”

  她的心口痉挛起来，不知道是恐惧还是绝望，凄惶喊了声&1dquo;予松”

  予松是他的小字，外面人qíng往来倒常有人一拱手，亲亲热热叫声&1dquo;予松兄”，在她这里没有过。她鲜少唤他的名字，即便叫了也是生硬的&1dquo;良宴”。这一声把坚冰都融化了，他用拇指摩挲她的脸孔，&1dquo;别怕，只是作最坏的打算，不一定打得起来。打起来了，我们也不一定会败。”

  他低头吻她，她嘴唇颤抖。这种悸动像通了电，直打进他心里去。

  ☆、第15章

  良宴开始变得很忙，要阅兵还要备战。筹钱也是项大任务，兵马未动粮糙先行，他不单是空军署的少将，更是冯大帅的儿子。和各界人员打jiao道，摆出官威来软硬兼施，实在难为他这样心高气傲的人。所幸他手下副官拉得下脸，这帮人走出去戎装挺人模人样，军中混久了，个个都是兵痞。军饷的事似乎极容易解决，单是楘州商会就答应出资八万。当然里头有很大一部分是寅初拿出来的，美其名曰支持抗战，究竟是不是受制，就很难说得清了。

  今天天气很好，也是空军署大做文章的日子。早上拧开无线电，喇叭里一条直的喉咙播报闻，用很大的篇幅介绍空军预备役部队的编制，然后是参加军演的侦察机、战斗机、轰炸机机型。

  南钦坐在藤椅里，听到很多熟人的名字，都是各界政要。她有些恍惚，早晨起来就不大舒服，到现在似乎起烧来。热一阵寒一阵，拿毯子盖着，又吃了退烧药，还是不见好。迷迷糊糊挨到九点，隐约听见礼pao声，差人出去看，说是东南方传来的，大约是军演开始了。

  她闭上眼，感觉鼻子里呼出来的气都是滚烫的。四肢像被碾压过一遍似的，又疼又木，想动都动不了。

  吴妈看她样子不大对头，怎么脸红得像关公一样？弓着腰来搭她前额，一触之下了不得，惊道：&1dquo;烫得这样，好煎荷包蛋了！哎呀我去叫车，快点上医院吧！”

  南钦平时身体很好，有点小毛小病，吃两颗药就能挺过去。又因为懒得挪动，便摆手道：&1dquo;不要紧，可能药效还没到，回头出身汗，自然都好了。”

  吴妈不放心，在边上絮叨着，&1dquo;烧得太久脑子要烧坏掉的，这怎么行呢！我给先生挂电话吧，看看俞副官能不能说上话。再不行我就回禀夫人，不管怎么样医院是要去的呀！”

  南钦勉qiang挣了下，&1dquo;不要大惊小怪，寘台哪里还有人，打过去也没有用。”

  吴妈哦了声，&1dquo;夫人肯定也去观礼了&he11ip;&he11ip;那怎么办？”

  南钦应付不动她，歪着脑袋不再说话。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云里雾里把以前的场景都过了一遍。然后电话铃响起来，好像是找她的。她把毯子裹得更紧些，冷到几乎打颤。没过多久听见吴妈和男人说话的声音，一个说&1dquo;少夫人不肯去医院呀”，一个说&1dquo;外面正流行猩红热，耽误了要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