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着不会被波及,宋窕站在旁边悠然看戏,忍俊不禁间还不忘火上浇油,挥着手给二哥鼓舞士气。
直至宴席散去,宋书年才得以被放过。
外祖母累了一天先去休息了,兄妹几个则选在庭院中用晚饭。
「乐之,小乐之。」
听见有人唤她,宋窕寻过去,看到是外祖父。
小老头兴冲冲地朝着她招手,示意她过去。
宋窕正疑惑呢,怎麽宾客刚走这位老寿星就不见人影,直到现在才现身。
迈着步子到了拱门外,迎着莹莹天上月,宋窕看清了眼前男子的面容。
是师隽。
师隽笑得温和:「今日家中有事才来晚了,老太师勿怪。」
老太师摆手「嗐」了声,小眼神又挪到身旁的外孙女身上,暗示道:「你的心意我收到了,你们俩聊聊,一会儿再让乐之送送你。」
说完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那飞快的身法,宋窕一度怀疑当年陛下拜他为师,其实是想学轻功。
宋窕扬首:「我还以为师隽哥哥不来了。」
师隽满脸歉意:「有些事耽搁才来晚了,还耽误阿窕用饭,是我的不是。」
客套话随便聊了几句,宋窕便直接问了:「回京述职後,师家会留在焰京吗?」
「不好说,还是得看陛下的意思。」
话头稍停,他又接道:「其实师家被贬至琅琊三十馀年,是否回京久居其实也没那麽重要了。」
当然重要!
宋窕在心中呐喊。
脑中蕴着数千缕相缠相绕的丝线,那些线牵着两头是完全对立的思绪,任她的心有一点的风吹草动,不计其数的丝线便会牵引着她向那个名为正确的决定靠拢。
若师家留京,从理智上来说,於她也好於广陵侯府也罢,师隽皆为良配。
可如果师家回京就是得了一些金银做赏赐,那她的盘算便也都没了意义。
在心里叹了口气,宋窕不想再纠结,反正现在想那麽多也没意义,不如等日後再看。
混乱的思路被人打断:「之前忘了问你,你与那位霍将军,可是旧识?」他特意咬重了那个称谓。
「我跟他不熟的。」宋窕匆忙回复,又不自觉添上句搅乱视听的话:「就之前偶然见过一面,他可能连我叫什麽都记不清。」
「这样啊。」师隽点头,像是信了。
男人抬头望月,心也静下来:「时辰也差不多了,我便先走了。」
「那我送……」
师隽抢她一步:「没事,我认路。」
走了几步,像是想到了什麽,他回头,正对上宋窕那双勾人的狐狸眼:「下次见面,应该就是在焰京了。」
他没乘马车,沿着行人寥寥的巷子步行回了师府。
院内粉樱坠了满地无人清扫,他几步过去,鞋底也沾上几瓣。
「回来了。」男人手持软锦,细细擦着怀中宝剑,眉眼缱绻,像是在看多年的恋人。
师隽见怪不怪:「父亲。」
唤琅伯依旧垂首:「那宋家么女怎麽说的?」
「她说与那霍赫并不相熟。」
唤琅伯冷哼一笑:「你信吗?」
「自是不信。」
师隽弯身坐下,斟了杯茶,杯身靠近时轻嗅一下,不新鲜的味道还是促使让他放下了:「不过既然她不想说那也没必要逼,反正来日方长。」
反正与那霍赫的梁子已经结下了,若能趁着这次入京述职的机会长留京城,将来是定要讨回来的。
想到此处,平日温柔的面容骤添冷厉。
他本以为陛下派来个打仗的武夫是个没脑子的,不曾想这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前几天什麽都没干,偏偏最後两天。不仅查到了堆放私盐的库院,还将当初誊抄假帐本的人找了出来。除却将商县令的罪算的板上钉钉外,还让他们师家也险些被牵连。
毕竟,那座囤盐的老旧院子是他们家的。
也是当初他亲自上门,主动提供的。
幸亏当时他留了个心眼,将那座院子房契上的持有者更变到了一位老农身上,不然这事可就没那麽好收场了。
没听见他说话,唤琅伯提醒道:「那小子应该已经盯上我们了。」
「怕什麽,他又没证据,有那对母女攥在手里,姓商的可没胆子供出我们,」师隽莞尔,笑容如月如风:「就算闹到御前也可无忧。」
见儿子如此自信,做爹的也不好念叨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