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是谁目前还不能跟陛下说,但陛下答应过臣,若终身大事有望,可向您提个愿望。」
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将笔收到一边,负手走下来:「也罢,你不愿意说就先藏着吧,赐婚的圣旨也不过小事一桩,不过你准备让朕如何下呢?」
「臣这次来只是先向陛下埋个线,等臣下次再来的时候,您方可拟旨。」
忽得笑出来,晟帝算是明白了:「原来如此,是你这小子还没讨得人家姑娘欢心吧,怕被人家拒绝才来找朕要这道赐婚圣旨。」
梁城越拱手:「陛下明察秋毫,还真瞒不过您。」
懒得听他恭维自己,晟帝摆摆手让他起来,清清嗓子,道:「行了,这事朕答应你了,不过你也注意尺度,若人家姑娘真是特别不喜欢你,朕也不会做那助纣为虐之人,所以这圣旨到底能不能问世,还得看你自己。」
「臣明白,谢过陛下。」
长舒一口气,梁城越眸底的笑意愈加鲜艳夺目。
梁城越走後,一直站在龙案一侧的白公公小步上前:「陛下不需要派人去查查吗?」
晟帝泯然一笑:「小辈的婚事让他们自己去折腾就好,朕乃天子,若事事都要研究个仔细,设立满朝文武作甚,更何况,这本就是他们自己的家事,怎麽能插手。」
白公公自知多嘴,折首奉承。
宫外金光大照,海天云蒸。
胯下马也知道热,步子踱得懒散雅致,没几下,就到了广陵侯府的大门。
门口接待他的是宋斯年的贴身小厮,也是个人精,笑嘻嘻地牵过骏马的缰绳,给他指了方向:「五姑娘正在我们公子院子里,在哄小侄子玩。」
没再门口多耽误,怕坏了宋斯年准备的棋路。
孤霞阁是距离正门最近的院子,没两步就到了,望见院子小门前栽的那棵梧桐,他情不自禁弯起嘴角。
这棵树,是很久以前被他扛到广陵侯府来的。
那时某人还满脸嫌弃,说不好看。
正追忆往昔呢,少女娇俏悦耳的笑声将他拉回了现实。
虽然只有几个字,但他知道,是宋窕。
脚下的步子不自觉加快,在踏进院子那一刻,又顿时放慢。
眼前的景象让他有些恍惚,心跳不停加快,好似有什麽人在耳畔催促他,让他快点过去跟她说几句话,几个字也是好的。
可能是习武之人的习惯,梁城越的步子轻呼吸也轻,导致宋窕都没有发现他。
小姑娘晃着手里的拨浪鼓逗小娃娃开心,看到他咯咯笑出来,很大方地往他已经长齐牙齿的嘴里喂了颗遇水即融的棉花软糖。
小侄子很聪明,虽然脾气大总爱哭,但已经可以很流畅地喊出「姑姑」了,尝到嘴巴里的甜味,他笑得更为灿烂。
但到底是小娃娃,玩了没一会儿就来了困意。
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也不出声了。
宋窕觉得无聊,乾脆拾来一根短木枝,在坑洼洼的地上随意地画了点东西。
「这是,梅花吗?」
男人的声音从身後传来,宋窕吓一跳,险些惊呼出来。
惊慌失措的扭头,撞入那双五光十色的潋滟春潭中。
宋窕得承认,这人的皮相当真是生得极好,看一眼,便很难忘记。甚至是,不想忘记。
她乾巴巴地喊出来:「国丶国公怎会来此?」
梁城越淡然答道:「来寻你大哥说点事,他不在吗?」
前脚还握着的木枝被她丢开,小手蜷缩在袖子里,有些不自在,更多的还是紧张:「他好像与我大嫂出去买东西了。」
某人故作恍然大悟:「这样啊,那我改日再来好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宋窕唇瓣轻张:「要不国公先在府中等一下,说不定大哥很快就回来了。」
坏主意得逞的男人嘴角噙笑,与往日不同的心绪弥漫全身:「好啊,那阿窕陪我一同等吧。」
也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梁城越单膝蹲下,端赏起地上的「大作」:「所以我猜对了吗,这是梅花吧?」
宋窕颔首:「对,是梅花。」
「不过,你怎麽能一眼认出来的?」毕竟她之前也画了,但鹿耳和绀青都猜得风马牛不相及。
「嗯……没有理由啊,就觉得一定是。」
指着那歪七扭八的花瓣,他直言:「而且仔细看看,也是画出了精髓的。」
觉得这人是在给自己的直觉找补,宋窕咕囔着小嘴,故意刁难他:「那不如国公说说,精髓在哪里?」
梁城越莞尔,对答如流:「就拿这花瓣来说好了,虽然有很多花都是以五瓣示人,但你画的五枚花瓣下显然还层层叠叠地藏了很多,还有这花蕊,数量不少,腰杆挺直,颇具傲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