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牌小小的,还没他半个手掌大,木头的材质用的也是最为普通的柳木,却被他视若珍宝,比九天明月丶汪洋东珠还要珍贵。
明面上还要端着一份国公爷的沉稳,但心里的小人早就乐开花,美滋滋地收好,笑得跟大傻子似的。
这是阿窕第一次送给他东西,还是灵阑寺最难求得的「大吉签」。
他走後没多久,鹿耳就气不过地说着:「姑娘未免太大方了,那大吉签可是抽十次都未必能见着一次的,您好不容易抽到了更应该细细保存才是,怎麽便宜了他人。」
宋窕不悦地扫她一眼,道:「人家送我东西的时候可没见你这麽愤愤不平。」
鹿耳哑口无言。
其实起初,宋窕的确是没想送的。
但不知为何,听到他要走,而且可能好久都见不到,她就有些不是滋味。总想给出点什麽东西让他拿着,好方便他日日都能想到自己。
但宋窕不敢将这份别有心机的念头告知他人,只想埋在不为人知的土壤里。
她期待有一天那颗小小的种子能发芽,最终长出漂亮的花。
回到金殿,没想到除了大嫂,还看见不知在蒲团上跪了多久,一直念念有词的大哥。
眨巴了眼睛,她问:「大哥怎麽会出现在这里?」
大嫂没好气地说:「偷摸跟着来的。」
宋窕汗颜,堂堂礼部侍郎告假不去上朝,原因竟然是要尾随妻子。
听到动静,宋斯年站起身。
先是忽悠妻子去住持那里抽签,然後小步挪到宋窕跟前,压低声音:「见到那家伙了?」
宋窕一愣:「大哥怎麽知道?」
「这不重要,」避过这个有可能会危害到自己的问题,他目的明确:「小五,你实话跟大哥说,你觉得梁国公怎麽样?」
这问题是在探究,宋窕自然听得出来:「我觉得他是很好的人。」
「只是这样?」
宋窕摇摇头,换个思路告诉大哥:「在大哥心里,大嫂也是很好的人吧,那我说的跟你想的,应是一个意思。」
都不需要再多思索,既是一家人,怎会不懂这生涩言语中的情愫。
宋斯年颔首,有些庆幸:「如此便好。」
突然想起什麽,宋窕又问:「大哥你与梁国公,是认识很久了吗?」
卡到嘴边的话被咽了回去,男人眉眼染上层歉意:「有些故事得他让自己跟你说,若我提前告诉你岂不是没了意义。」
看着妹妹不解的神情,宋斯年头一次觉得瞒住点往昔过往会这麽难:「但大哥可以向你保证,你们是真的很有缘分。」
欲再说些什麽,那边的大嫂抽签回来了,摊开手掌,里面的木牌却是刻着「大凶」。
宋斯年急了,嘟囔着说自己今年还想升官呢,甚至还想再去抽一次,却被大嫂拦住。
不停安抚他说就是走个形式,求得越多越不真诚,佛祖给的签只会更差。
为了开导大哥,大嫂便岔开话问宋窕抽的签,但一听她说自己抽了个大吉,宋斯年更郁闷了:「签呢?」
她又眨了下眼睛,胡诌了个谁也不信的理由:「刚刚跑太急,可能掉哪里了。」
宋斯年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梁城越,你给我等着。
回到侯府後,宋窕怕师隽再次上门,便乾脆将自己锁在屋里。
为了不让外人起疑,对外就说去了趟灵阑寺,佛祖说她近日不宜出门,恐有大灾。
但宋窕闷在屋里不知道,其实梁城越来过一次。
但是因为大哥的「嫉妒心作祟」,硬生生连大门都没让进。
窗间过马,浮云朝露。
宋窕再出门时已经是月底,收到了皇后姨母的邀请,与家人一同进宫参加五公主的及笄礼。
五公主是皇后姨母的亲生女儿,也是太子的胞妹,从小就是被父母和兄姐宠着长大的,据说为了讨她欢心,这场及笄礼盛大非凡。
不过也有不少看热闹的人,心想当年三公主及笄正好赶上太后丧期便未曾大办,现在看到自己的妹妹如此招摇自得,不知该作何想法。
不过宋窕对那些风言风语没兴趣,真正让她期待的,还是战败国那边进贡送来,会在及笄礼上献舞一曲的绝世舞姬。
去年年底两国鏖战数月,大晟的军队被围了十几天,是梁城越单枪匹马生擒了敌国皇子,这才给战场撕开一道口子,从而大胜归来。
嘶。
宋窕闷笑,怎麽又想到他了。
瞅见她发呆,大嫂笑问:「这是惦记谁呢?」
一个激灵回神,宋窕狡辩道:「没谁,就是在想晚上的宴会会有什麽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