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窕定睛看见她过来,并不惊讶,平静地问:「我听国公府的下人们说老国公醒了?」
抓了抓下颚,雀翎点点头,走起来的步子都是如履薄冰的,过程中还一直在想应该怎麽说才显得委婉,而且还不能把话堵死,得给人家拒绝的馀地。
「你想让我帮忙去劝梁城越?」
这边措辞还没想好,那边已经帮她开了头。
先是愕然一瞬,随即小鸡啄米:「我知道有些强人所难,但如果可以,只要葵阳能活着就行,我们可以回到北疆永远都不儒京。」
直直盯着她,宋窕的眸光隐晦又难过。
半晌,才摇头:「抱歉,这个忙我真的帮不了。」
「你们跟他也认识很多年了吧,应该知道老国公是他心里非常重要的人,可这次,纵然不是你妹妹的本意,可事情的确已经发生了啊,这次是老国公命大挺过来了,可他的心里也已经缺了一块。」
想到那个命运多舛的可怜人,说不替他难受是假的。
那可是他的最後一个血缘亲人,差一点点就要被阎王爷收走了呢。
她又哪里来的立场和资格去劝他别计较,她做不到的。
见彻底没了机会,雀翎也只能认命了。
扯了个不怎麽好看的笑脸,她将话题带了过去。
但这样的强撑,也只能做做表面功夫,好在有人已经来打破僵局了。
「姑娘!」
绀青的声音不算小,食指还一个劲儿地朝圆门外面伸,小表情激动的不像话。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她的感染,宋窕的步子也有些激动。
听到小姑娘喘息的声音,梁城越适时回头,前一刻的耍酷顿时荡然无存,在看见心上人的那一刻,纵使万年冰山也春风化水。
任由她揪住袖角,他道:「走吧,我带你逛逛梁国公府。」
宋窕试探性道:「不需要先去看看老国公吗?」
梁城越:「有振国公和陆老太师在那边,不用担心,而且,我现在更想跟你待在一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宋窕总觉得那张看似随意的笑颜已经摇摇欲坠了,有什麽重要的东西明明早就碎成一地,还要痛苦地将其在黏到一起。
破碎得让人心疼。
任由男人将她带至一处鲜有人烟的小院子,梁城越好像真的有些绷不住了。
望着那开得正明艳的花,不知道是在问宋窕,还是问自己:「我祖父他,会好起来的对吧?」
明明是那麽高大挺拔的背影,却又像个被人抢了玩具的街角小童,眼神里的故作镇定拙劣又生涩,骗不到任何人。
虽然两个人相处有些日子了,但宋窕最多也就是牵牵他的衣角,就算两个人的手有时会碰触也都是在不经意间的情况。
梁城越虽然胆子大,但还不至於礼教全失。
可这次,宋窕的胆子,显然更大。
立於他身畔,在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那盆红菊上的时候,小心翼翼地用食指去勾上男人的小指。
虽然不是什麽惊天地的大动作,但梁城越却是结结实实被吓一跳。
猛地转过头,发现小姑娘的脸上很淡定,甚至能查到两分坏孩子的狡黠。
宋窕突然想再过分一点,乾脆直接牵住他的手。
这一次,宋窕才切实明白这人先前的日子过得有多难。
厚重的茧子磨出了一层又一层,应该是刚生的血泡还没好就烂了,周而复始。垂眸细细看,掌心掌背还有大大小小的疤痕,即使是平时最用不到的小指,瞧着都是千疮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