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桩桩一件件,磨的长安候夫人彻底没了耐心。
但往日很听她话的长安候,唯独在这件事上不肯与她低头,始终坚持着让二爷一家在府里住着。
长安候夫人对小叔一家厌到极点,早就准备趁着老二成亲,把二爷一房赶出去。
却谁料,计划没有变化快。
长安候被刑部带走时,二房人还安稳的在府里住着,这厢一传来云莺被平西将军认出是亲生女儿,二房就彻底呆不住了。
他们上午知道的消息,到了傍晚时分,已经搬空了整座院子,一家子人全都从长安候府挪了出去。
二房人一走,府里变得空荡荡的,连的空气都清新了几分,按说长安候夫人该舒心的,可此时此刻,她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此时她坐在烛火旁,人怔忪的出着神,连端到她面前的饭菜都看不见。
短短几天功夫,长安候夫人整个瘦脱了相。仔细看,她头上黑发白了一半,那斑斑点点的白夹在发灰的发丝中,看起来干燥枯黄,生机似在一点点断绝。
就如同这绵延了百年的长安候府一样。
长安候世子在母亲不远处坐下来,“娘,用些膳吧,您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长安候夫人闻言,这才回过了神。但她双目无神,语气也低低的,不知是在喃喃自语,亦或是在安慰儿子,“娘现在还不饿,等会儿再吃吧。”
世子垂下头,轻吸了吸鼻子,“娘,不管如何,总要吃些东西,身体才能撑得下去。儿子无能,不能解救父亲出狱,这侯府还要您撑着……”
之后又说了什么,长安候世子不知道,长安候夫人也不知道。
母子俩沉默了许久,长安候世子再开口,却是带着压抑的哽咽声说,“娘,孙氏擅妒,我想与她和离。”
孙氏?
孙氏正是长安候府的世子夫人。这是长安候夫人在京城的诸多千金中,千挑万选才选出来的儿媳妇。
孙氏不仅德言容功俱都出挑,本人也颇有些才干和本事。
进了侯府后,她先后为侯府生下一男一女两个孙儿,更是温柔小意,将丈夫的心牢牢的拢在她身上。
她也就亏在祖父母接连去世,跟着守了几年孝,这才耽搁了婚嫁。不然,这样出挑的姑娘且落不到他们长安候府。
孙氏样样出挑,样样合他们这对母子的心意,可儿子说孙氏善妒,要与孙氏和离?
长安候夫人脑子很快醒悟过来,儿子此举是为何,可是,事情已经难到这个地步了?
已经难到要拆散儿子的小家,来保全府中的后辈了么?
长安候夫人茫然说,“真的没有别的路走了么?淑清已经约了二皇子明日见面……”
“那又能如何呢?娘,今时不同往日了。”
往日里,只一个陈宴洲出手对付他们,其余大多是浑水摸鱼。他坚信,局面虽难了些,但未尝没有破解之法。
就像是娘和妹妹商量的,只要求上二皇子,以淑清肚子里的孩子为要挟,二皇子不会不妥协。
只要二皇子肯去皇帝面前陈情,府里即便不能安然度过此劫,但定然也不至于落得万劫不复的境地。
可是,云莺翻身了。
她不仅翻身了,还翻的很漂亮。
她从一个低贱到泥地里、任人作践的丫鬟,一跃成了宣国公府金尊玉贵的嫡出姑娘。
她头顶有大权在握的宣国公祖父,有简在帝心为国鞠躬尽瘁的父亲,他大哥的岳父乃督察院首屈一指的人物,她嫡亲的大哥,更是在大理寺任职。
督察院与刑部、大理寺正三司会审着他父亲。
只这些新加入进来的势力,就足够给长安候府带来致命一击,更不用提,陈宴洲还在旁边虎视眈眈,而荣国公与顾望尘乃至今好友,双方关系要好到能生死相托。
这次,怕是荣国公府也要主动入局。
比之这些大权在握的人物,长安候府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