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立轩呆望着他,羞耻地僵在被子里。手心下是虔诚的心跳,像一片小小的海。
柔软的海,绽着一连串的小白浪花。玻璃般明亮的海水底下,游着海星和贝壳、还有透明伞似的小海蜇。
“陈乐乐…”
“嗯?”
“你好恶心啊。”
“…给你个机会,把这话收回去。要不然盖一百个戳。”
“盖戳倒是行了,那跟不当零有啥关系?”
段立轩抽回自己的手,骂骂咧咧地要翻回去,“草,净他妈糊弄我。甩两句虚头巴脑,天天拿我当二百五…”
陈熙南扳住他的肩膀:“唉!你倒是听我说完呀。”
段立轩狐疑地上下打量他,眼里是文盲式的戒备。
“你当零时很可爱。可每次说让你当1,你的眼神会变。”
“变成啥?”
“变成瞎子。”
陈熙南说罢又怕他误会,紧着解释,“瞎子和二哥我都爱,这是真心话。我不是憎厌那样的眼神,是有点害怕。”
“啧,你怕啥?我他妈啥前儿跟你动过真格的?”
段立轩食指在枕头上敲打,凶巴巴地委屈着,“陈乐乐我告你,要一般人儿敢尚我,你看我还能不能让他活!我戒烟戒酒给你盖戳,你他妈没良心,咋还能怕我?你怕我啥我问你?!”
“我不是怕你,是怕自己。”
陈熙南抱住他,安抚般扣着他后脑勺,“怕自己失去魅力。我一躺在那里,就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想你会不会拿我和前任比,哪怕只是一个瞬间的念头。想你是不是…也曾这么幻想过余远洲。想自己被你征服后,你会不会对我失去兴趣。想来想去,又想来想去。越想越没有勇气…”
他柔软的头拂着段立轩的脸颊,耳根下是湿咻咻的鼻息。声音可怜可爱,惹人心软。
“二哥让你没安全感了?”
“我也说不好。感觉你忽地就出现了,假得像场电影。”
陈熙南叹了口气,“你知道在物理学上,存在一个最小长度,叫做普朗克长度。小于这个长度,光会被吸引住而无法脱离,进而形成黑洞。人也一样,爱得太近太浓,容易扭曲很多东西。因为你对谁都伸出手,所以我也不确定…唉。二哥,你就当我胡言乱语罢。对你的心,我自己也理不清。想想能敞亮,想想又昏沉。”
“你内一套套儿的啊,我听不明白。但你要总合计这些,估摸是因为我做的还不够好。”
陈熙南拄着胳膊起身,似笑非笑地瞅他:“哦呦。二哥这是准备再多爱我一点儿吗?”
他浸没在银汪汪的月色里,鼻子上晃着一块亮莹莹的高光。像尊圣洁的大理石雕像,美得人心驰神荡。
“哼。再说吧。”
段立轩扯过被子,打着哈欠翻过身去,“a~a~!你要少让我盖几个戳的话,我兴许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