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啊,8号…8…”
段立轩看陈乐乐要远得没影儿了,又紧着走回来。要帮他拿俩,陈熙南却死犟着不肯松。段立轩卸货不成,只能抬膝撞他屁股:“你那腿咋的了,要降解了啊?你倒是迈啊,就这么迈!迈步子会不会!”
陈熙南累得直喘粗气,小声地辩解:“我迈了啊。”
“迈个der了你迈,蛤蜊立起来都比你迈得开!”
段立轩在后面赶牛似的踢着,嘴里骂骂咧咧,“吃饭一个点儿,刷牙半个点儿,六个裤衩子,他妈能搓一天。穿个衬裤,一个腿儿一个腿儿地蹬。蹬拧劲儿了,抻抻就完事儿了呗。不的,还他妈得蜕下来重蹬。干啥都肉黏筋,就整景儿快,眼泪儿说来就来。还有啥快,对,还有掏小账快。”
“诶,二哥,别推呀。这里好滑的,得慢慢走。”
“行,慢慢走。正好等会儿看刘谦儿翻扑克,看有没有你掏小账快。”
陈熙南日常被段立轩埋汰,也能明白他话里的包袱。刚想说离春节还有一个来月,又觉得这辩驳也好笑。把嘴怼进围巾里,噗呲呲地偷乐。
“二哥。过年还来吗?”
“再说。”
“来嘛。我爸妈肯定特高兴。”
“我不定有空儿。”
“三十儿中午来吧,初二就回家。初四保活来呢。”
“鲫瓜子回来?没搁群里说啊?”
“说了呀,她姥爷语音说的。你也不听。”
“草,她姥爷内嘴像他妈炒锅,天天炸拔丝地瓜。粘了咕唧的,能听清个der。”
“脑血栓后遗症,是有点口齿不清的。能自理,就算很幸运了。”
两人说着,走到了单元门前。趁着陈熙南掏钥匙,段立轩四下打量。
9o年代的老小区,全是五层高的火柴盒。一楼都不是车库或店面,而是实打实的人家。凸出的阳台上架满了防盗网,间隔着兜点芦荟和大葱。草坪上扔着谁家卸下来的旧马桶,地上冻的冰都埋汰。到处破破落落,就单元门新,颇有点垃圾桶上密码锁的滑稽。
段立轩环视一圈回来,现陈乐乐还没掏出钥匙。不,准确说这人还没开始掏。把礼品袋子撂到地上,开始摘手套。摘到一半,装大衣的袋子倒了,他又去扶。左放又放,怎么都戳不立正。
给段立轩看得急死,直接把他拱开:“快点的吧哎我滴妈。哪屋儿?”
“5o1。”
段立轩提着一堆东西,笨拙地戳下呼叫铃。滋啦啦的电音过后,是一个女音:“哎!”
“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