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北远在他身后说:“坐沙吧,药给我。”
苏鸣就去坐下,把药递给邹北远。
邹北远站着,低头阅读瓶身上的说明,小声念道:“用双手捂热,顺时针按摩十五分钟……”
他边说边抬头看向苏鸣,后面的话就停滞了。
这一眼像慢动作。
苏鸣背对他坐在沙上,侧过脸,动作很慢地把棉质睡衣宽大的领口拉开,露出左边整个肩头。
听到身后人话语里的明显迟滞,他转头看过去,下颌线随着动作优美地延伸,嘴唇自然地张开,眼睛微微睁大,带着一种无辜的懵懂。
他皮肤很白,邹北远是知道的,但是他露出来的肩膀和后颈是另一种白,像剥壳的水煮蛋,像护肤品广告里的女明星。
邹北远贫瘠的词汇很难贴切地形容这种感觉,很不合时宜地,想到了漫画里的那只兔子。
苏鸣幅度很小地偏了偏头,用眼神催促。
邹北远捏着药瓶走到他身后坐下。虽然长期伏案,但是苏鸣的体态一点没有走形,从脖子到肩头的线条形成漂亮的直角。
他皮肤微凉,邹北远按上去的时候,肉眼可见的变红了。
其实邹北远每天训练之后都会有保健医生给他按摩,长期下来他也对这一套手法很熟悉,偶尔帮朋友按一下,能应付得十分专业。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面对苏鸣不敢有多余的动作,只按照说明书上说的,笨拙地、顺时针帮苏鸣按揉,甚至不敢用力,动作轻得像抚摸。
这时候苏鸣突然转过头看他一眼,挨得这么近,柑桔的香味又一次充盈他的鼻腔,邹北远呼吸停顿几秒,脑子里有瞬间空白。
他看着苏鸣的眼睛,手上无意识地按了下去。
苏鸣正在怀着小心思观察这个直男纯情的紧张,没料到这一下很突然地、按到了一个很痛的地方,他猝不及防哼出了声。
很清晰的一声,从喉咙里泄露出来。
两个人都愣住了。
这是邹北远第一次听到苏鸣的声音。他曾经也想象过苏鸣如果说话会是什么样的,而刚刚这一声莫名很符合,和想象中的一样好听。
他难得地冒出一个恶劣的念头,想把苏鸣再弄痛一次、弄得更痛一点。
但他只是停下来,说了一声对不起。
苏鸣飞快地红了脸,从耳朵根到脖子都红透了,一直红到背心。
静了好一会儿,他才点点头让邹北远继续。
然后他没再转过头来。
十五分钟结束,邹北远放开他去拿纸巾,想帮他擦掉皮肤上多余的油,但是他很快地把衣领提了起来,转身对邹北远比了个谢谢的手语,拿着药瓶走了。
第二天邹北远在拳馆打梨球,休息的时候手机收到一条微信好友申请,对方备注了个名字:[陈沐]
邹北远点了通过,没过多久,陈沐打语音通话给他,跟他商量明天晚上钓鱼的细节。
问他要带什么鱼竿,要配多长的线组,告诉他那个水域适合怎么个钓法。
邹北远是在美国学的钓鱼,他的教练乔伊斯觉得他缺乏耐心,要他学习钓鱼养心性。
可惜他喜欢上了钓鱼,又把养出来的那点耐心全都用在钓鱼上了。
两人聊了十几分钟,敲定好明晚的作战方针,邹北远问陈沐:“苏鸣今天在干什么?”
陈沐说:“他今天家里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