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主事冷漠地朝他走近了一步,“约莫还有半日的时间,杀人偿命也不过一句话的事,你最好早些将事情交代清楚,按了手印,你我的事也都完了。”
哪怕见多了不公正的事情,卫衔雪也一下没懂其中的意思,“你,你什么意思?”
他艰难地抬了下头,“你要屈打成招?”
“什么屈打成招,那酒是你递过去的,可是人人都看见了。”
那人走过去捏住卫衔雪的下颌,“嘴硬的下场不过是多吃些苦头,看你这身子板,怕是撑不了多少……”
“你……”
那主事不察,忽然就被卫衔雪一口咬上了手掌,他那獠牙咬得那人手上都见了血,他跟着就一巴掌朝卫衔雪脸上打了过去,“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卫衔雪疼得耳边都鸣了一下,嘴里的血腥味分不清是谁的血,他喉间微涩:“未,未曾审理,你们怎么敢……”
“怎么敢?”
那主事捏着手,他冷笑着往后退了,“审理不审理的,牢狱里的杀威棒先让你尝尝!”
他话音方落,一根粗长的棍子高高举起,立刻就落在了卫衔雪的脊背上,他甚至觉得自己魂魄都颤了一瞬,好似身后的骨头都被打碎了,那疼痛仿佛唤起了卫衔雪多年前身在蕲州与入京路上的记忆,像他又一次入了什么虎狼窝里,疼得他半句话也说不出了。
那牢房外又响起个脚步声,这主事看卫衔雪痛苦的时候还在冷笑,回身时立刻换了幅脸面,他谄媚地从牢房里出去,对着外面那人行了礼,“这牢房里脏污,方大人怎么来了?”
刑部侍郎如今是有三位,江褚寒是插进来的,一位出京办事,还有一人就是过来的这个侍郎方煊,他在牢房外捂着口鼻,示意那主事离他近些。
那主事过去,同他一道背过了牢房,“大人有何吩咐?”
方煊压低了声音,“方才尚书大人的旨你都清楚了?”
“清楚了。”
那主事低过头,“寒世子入宫请旨,在他出宫之前将这事了结。”
他掰扯着事情本身,自信道:“这案子怎么都算是人证物证具在,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质子,哪里能抵得过刑部的手段,定然今日就将他的证供呈上。”
方煊意味深长地“嗯”
了一声,知晓这主事是他的人,也就道:“从前洪公公那边有许些糊涂账,如今公公出事,一旦那寒世子要追根究底,届时查出来,你我可都是要吃亏的。”
“那世子嘛……”
主事讨好地笑了笑,“世子平日都是不管这些烂账的,想来也不必太过担心。”
“你怎知他不管。”
方煊面色肃了几分,“总之就是快些将事情了结,能呈上去就把刑部早些摘出去,还有那质子……”
方煊回头看了一眼,他摇了摇头,“方才那棍你就不该打,怎能让人看出他一身的伤,弄得像是屈打成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