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萧翎胥自然知晓。
只是,若是强行带走时清欢,她定然心中愤恨不喜,到时候她对自己只会有怨恨,而没有半分情意。再者以自己对她的了解,要是不管不顾带走她,他日她肯定会找到时机再次逃跑。
那麽下一次,他就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再找到她了。
他想要的,是时清欢顺着她的心意发自内心的答应跟自己回京城,而非自己以身份与权利去勉强逼迫。
萧翎胥眨了下眼,没有接谢长柳的话,只说:“还有时间,不着急。”
寻常的威逼利诱不管用,可时清欢到底是人,她总是有弱点的,总能找到她想要的,再加以使用,让她松口。
第二日。
何蕊一大早就来找时清欢,说县上的袁记布铺正找人缝制不同样式的手帕,何蕊和那家布铺的袁掌柜很熟,这几年都在帮忙做针线活缝制手帕。
何蕊一个人忙不过来,便寻了时清欢相助。工钱自然是有的,按照缝制手帕的数量与质量来决定,若是袁掌柜满意,他一高兴,也许还会多给些辛苦费。
时清欢没犹豫就应下了,此刻正是她需要用钱的时候。
念念与裘虎需要笔墨纸砚来练字,临近冬日还需要买布匹与棉花做冬衣,来年更是得考虑给他们两个上学堂的事,到时候要花的钱可不少,得抓紧时间攒钱。
这个活计有个好处,就是可以在家做,每隔两日就会有人上门来取成品,随後按数量给工钱。
时清欢拿到袁记布铺送来的一叠素帕,前来送素帕的小厮将一长制递给她,上面是手帕所需绣样的要求,她按要求缝制即可。
时清欢没闲着,很快就动手。
近日天气不错,阳光明媚温暖,不冷,不冻手。她搬了小桌和木椅坐在院中,专注缝制手帕的绣样。不远处的石桌前,念念和裘虎坐的端正,一副认真而乖巧的模样练习写字。
做针线活儿不可避免会被针扎到手指,比较轻的,抹去渗出的一点血珠後,不用太在意,若是不小心用劲扎得疼了,出血较多,不是血珠模样,就需要用纱布绑住手指,是止血也是防护。
一天下来,时清欢左右手各有两个手指被针扎,左手中指与右手食指缠着纱布,从里隐约有些微血迹渗出,在白色纱布上晕染开来。
午後,念念和裘虎想出去走走,徵得时清欢的同意後,他们一起出门,就在巷子里找和他们年纪相仿的孩子一起玩耍。
不闹脾气的时候,孩子们相处和谐,玩的很愉快,欢喜的笑声接连不断,可想而知他们的开心愉悦。
时清欢依旧坐在院中阳光好的地方缝制手帕绣样,院门半开,为等下玩耍归来的念念与裘虎留门。
萧翎胥所住的院门照常打开,他在院中看了会儿书,起身走动时,隔着些距离瞧见对面院子里正低头专注做针线活的时清欢。
他脚步往前些,却在门前站定,没有太靠近,只是安静看着那边。
时清欢认真做自己的事,没有注意到门外有人正看着自己。偶尔手腕有些酸,会抬起手晃动几下,揉揉手腕,有时眼睛疼,会闭上眼,搓热手背後覆盖在眼前。
保持一个动作坐得太久,脖子会觉得僵硬,有点疼。她会仰起头,又小心着左右活动脖子,舒缓脖子上传来的酸涩僵硬感。
萧翎胥站在外面,全程静悄悄的注视着时清欢的所有动作。她的表情,她的反应,她的举动,悉数落在他眼中。
在萧翎胥眼里,时清欢是个生动又坚韧的女子,可同时,又觉得她辛苦,忍不住生出些心疼,希望她可以不要那麽辛劳。
从当初打听到的有关时清欢的消息中,自她出生起就不曾过得好,前十几年更是劳苦不断,总是做粗活,被人奴役,没做得好时还会挨骂挨打。
後来好不容易遇到对她好的丹嫔娘娘,可好景不长,丹嫔被打入冷宫,她跟着过去照顾。在冷宫的日子定然过得不好,否则丹嫔也不至於忧思郁结丶不过两年就香消玉殒。
时清欢从皇宫逃出来後,怀着身孕来到江南荷庄县,独自拉扯孩子至今日,不用细想便知晓其中难捱与辛劳,过程中的苦楚更是无需多言。
萧翎胥对她也并非想利用,更不是想从她身上得到什麽,不过是要履行当年的承诺,同时也真心希望她能过得更好些,少些辛苦,多些轻松快乐。
往後时间更长,若是再这般辛劳下去,她的身体可未必承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