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慢地丶近乎脱力地站了起来。她浑身都是血,起初这让她感到温暖,但那点温度很快就散去了,只有冰冷而黏稠的感觉残留在皮肤上,令人不适。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
她艰难地喘着气,空气流进肺腑後却凝固成了铅,她感觉身体前所未有地沉重,周围是如此黑暗,老科德兰多半已经牺牲了,只有她孤身一人,马车也坏了,而她甚至连一双完整的鞋子都没有……到底要怎麽做才能完成父亲的嘱托呢?
在无尽的绝望之中,她不禁哽咽起来,但她的双手沾满了鲜血,连掩面痛哭都做不到。
父亲啊父亲,您曾告诉我微笑和礼仪是淑女的武器……可是当真正的灾难降临时,我又该如何用这些武器保护自己呢?
……
「希瑟……」似乎有什麽人在用轻柔的声音将她唤醒,「希瑟,你还好吗?别害怕,我就在这里,这只是一场梦……」
她在恍惚中睁开了双眼——是瑟洛里恩,他的脸庞在暗淡的月光下显得朦胧而柔和。
他低声道:「没有人会伤害你,希瑟,你在这里很好,很安全……」
难以想像同样的场景竟然能在相隔如此之久後再次上演……同样的深夜,同样的噩梦,同样的人,同样的安慰……
唯一不同的是,瑟洛里恩这次没有再追问她究竟梦到了什麽。
「别紧张,我就在你身边。」他擦去了她额头上的冷汗,吻了吻她的脸颊和嘴角,「我去把蜡烛点起来,好吗?」
希瑟看着他,心中忽然明白了一切——为什麽她会频繁梦见过去的事情?为什麽她当时的反应会如此激烈?为什麽每当躺在瑟洛里恩身边时,她心中总会萌生出一股毫无来由的恐惧?
因为他的存在揭穿了她对自己撒下的谎言……在内心的某个角落,她依然渴望着有人能够分担那些回忆的重量,能够接纳她灵魂深处的脆弱与空虚。也许当他们初次躺在同一张床上的时候,命运就已经悄然埋下了伏笔,因为她不得不将自己毫无防备的样子袒露给他人,而很快她又会暴露更多东西。
奇怪的是,此刻她感到很平静。
为了守住这个秘密,她心力交瘁地度过了五年,即便是她最亲密的家人,她最敬爱的长辈,她都没有透露过半个字。不出意外的话,这个秘密最终会跟随她一同在地下长眠。
然而——当某些事情发展得过於顺利的时候,总是会出现这两个字,「然而」。
「瑟里,我……」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我梦见了很久以前的事。」
第50章
「我似乎还没有和你谈起过我想来这里的原因。」希瑟从自己的声音里听到了疲惫——她不喜欢这样,「希瑟·凯洛」应该是冷静丶坚毅且富有力量的,然而噩梦的馀悸仍未消散,像河面上的浮冰一样在她的血液里流动,「许多年前,我曾与一位故人约定过会在这里见面,他……」
「等等!」瑟洛里恩说,「我知道像这样突然打断别人说话不好,但是——咳咳,预先提醒,我得了一种听到'塞德里茨·欧根'这几个字就会中风的病,所以……无论你接下来打算说什麽,最好再斟酌一下。」
希瑟当然知道他这麽说是为了缓和气氛——好吧,可能也有不少出自真心的部分,但缓和气氛的意义占多数,她配合地笑了笑:「当然不是塞德里茨,他最远也只拜访过埃达城,没有踏足过北境的其他地方……瑟里?」
她的丈夫收敛了脸上的怪表情:「噢,抱歉,我刚刚中风了,你方才说什麽?」
希瑟无奈地摇了摇头:「是西格德……当时父亲希望我一满十六岁就立刻完婚,但西格德竭力反对,他们为此大吵了一架。」<="<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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