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於,叹出一口气,颓然向後靠在椅背上,捂住双眼。
沈樱将那花灯放於桌面上,垂眸,看向自己乾乾净净的掌心,心平气和:「陛下这是何意?」
「阿樱。」宋妄嗓音嘶哑,「你今日,去了何处?」
沈樱漫不经心反问:「您不知道吗?」
宋妄移开手,双目通红:「你为何……为何会与谢渡同游上元节?」
上元节,自古便是情人相约丶互诉相思的节日。
「你与谢渡,是什麽关系?」
沈樱讥讽地勾起唇角,与他对视:「陛下这话,是疑心我与谢郎君有见不得人的关系?」
宋妄不语,定定看着他,眉目间带着痛楚与阴冷。
沈樱凉凉笑了声。
缓步走向宋妄,在他跟前站定,附身凑近,又问:「你是这个意思吗?」
宋妄闭上眼,痛苦不已:「我不愿相信,但事实在眼前,铁证如山。」
「铁证如山……」沈樱的语气平静依旧,她捏起宋妄手边的青瓷杯,轻轻摩挲一二,倏然冷笑:「好一个铁证如山!」
话音落下,她手臂一动,重重将青瓷杯砸在地上。
清脆刺耳的响声敲打着耳鼓,青瓷杯裂成数块,残渣飞溅。
沈樱冷冰冰看着宋妄:「原来,你就是这样看我的。」
「宋妄。」沈樱声音冷漠地像一块冰,「我原以为你是爱我的。」
宋妄双手微微颤抖,嗓音也颤抖:「我爱你,可是你……」
「你爱我,便是疑心我,羞辱我?」沈樱看着她,美丽的眼睛里被失望填满。
宋妄心口一颤。
沈樱缓缓向後退了两步,盯着他的眼睛,唇角扯出讥讽的笑意:「宋妄,旁人的羞辱丶诽谤丶议论,我皆能视而不见。」
「我原以为,纵然世间人人都误解我,但总有你会信任我。没想到,你和他们是一样的。」
她脸色灰败,心灰意冷道:「我做梦都没想到,你也是这麽想的。」
宋妄下意识辩解:「我没有。」
「你没有?」沈樱嗓音骤然尖锐起来,像是受了天大的刺激,「那我问你,你为何疑心我与谢渡?」
「因为……」
「因为我与他同游上元夜吗?」沈樱抬高声音质问,「你以为,我一个寒门庶族的下堂妇,与谢家少君能有什麽关系?」
「你以为,他谢明玄会看得上我?」
「你以为,我配得上谢家门楣?」
「宋妄,你凭什麽这麽以为?」
沈樱字字悲凉:「宋妄,你爱我丶信我的方式,便是不分青红皂白质问我丶羞辱我,是吗?」
宋妄哑口无言,深吸一口气:「阿樱,我没有这个意思……」
沈樱冷冷道:「不怪陛下如此以为。三年前,便是我先对陛下一见倾心,主动赠了手帕。难怪陛下以为我是随随便便的淫丶□□人。」
「既可以被随便娶回家丶随便戏弄,也可以随意休弃丶随意羞辱。」
「是我自己的原因,怨不得任何人。」
「人不自爱,就怨不得旁人轻看。」
沈樱後退一步,眉眼冷静,寒意森森:「随便陛下怎麽想吧,您若觉得我与谢郎君有见不得人关系,那便是有。」
「别说是谢郎君,便是街头的乞丐丶码头的脚夫丶砍柴的樵夫,只要陛下以为我与他们有……有一腿,那就当我真的有,半句也不敢分辩。」
她声音灰败,似乎对人生没了丝毫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