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後不合,阴阳失序,乃大不吉。
若说平日宫中如?何,轮不到外人置喙。但如?此正式场合,陛下便不给新後半分脸面温情,可见其厌恶之心。
朝阳殿内,寂静无声。
崔明意怔然望着宋妄离去的方向。
按照以往的旧俗,帝後离席,往往是一起的,从未有过这般不给脸面的情形。
一侧侍从惊了片刻。
回神後,小声提醒:「皇后娘娘,咱们也?走吧,命妇们在安乐宫,等着向您行礼。」
崔明意抿了抿唇,用前?排臣子能听到的声音,怅然哀伤:「若今日册封的是沈氏,陛下会这样吗?」
说罢,垂首离去。
不巧的是,谢继宗正立於第一排中央,距离帝後最近的位置,抬起眼?眸,望向崔明意的背影,眼?底掠过一丝冷意。
崔氏女今日丢了脸,想?藉口舌之力,将焦点引到沈樱身上去,此举阴毒,却?有用。
然而,她莫非是忘了,沈樱如?今已是谢家妇,此举,是全然没将谢渡与?谢家看?在眼?里。
帝後既走,百官尽散。
谢继宗与?中书令丶门下侍中同行,面带笑意:「今日明玄大婚,寒舍招待不周,二位兄长?可别计较。」
中书令道:「我们本就是世代通家之好,明玄如?我的亲生?子侄一般无二,适宏客气了。」
谢继宗笑吟吟道:「能做兄长?的子侄,是明玄夫妇的荣幸,改日我让明玄携新妇上兄长?家请安,兄长?切莫觉得冒昧。」
中书令岂会不懂他的意思,笑道:「你的儿子儿媳,便是我的侄儿侄媳,我只有欢迎的。」
门下侍中亦点了点头?:「我亦扫榻以待。」
彼此都不是傻子,谢继宗的意思,已表达的非常清晰。
方才?,新後崔氏无缘无故提及沈氏,欲将今日册封礼的难堪,算在沈氏头?上,平白无故给人家安上个红颜祸水的罪名。
若是以前?,借着崔家的势,这脏水,沈氏是洗不乾净的。
可如?今不同,沈氏已是谢家儿媳,谢继宗此言,便是表明态度,沈樱身後站着谢家,不容人肆意污蔑。
纵然是皇后,也?没有胡作非为的道理。
谢继宗扶了扶官帽,回头?看?了眼?金碧辉煌的朝阳殿,神色冷淡肃穆。
沈樱的事情,还是该交给明玄处置,最为妥当。
谢继宗夫妇从宫中回到谢家,便已经是深夜。
更衣休息後,再?睁眼?,天就亮了。
新房内,龙凤红烛燃到了底,一缕晨光划破漆黑的夜色。
沈樱缓缓睁开眼?,茫茫然揉了把眼?睛,不知今夕何夕。
身侧响起一声男子的轻笑。
沈樱侧目望去,谢渡俊美的脸庞,从模糊变得清晰。
愣了愣,倏然反应过来——
昨日,他们成婚了。
谢渡笑吟吟看?着她:「醒了?」
沈樱用手撑着床榻,坐起来,动作微微僵硬,顾不得被子滑落到腰间,哑着嗓子问?:「要起了吗?」
谢渡的目光落在她腰上,缓缓道:「让人问?过了,父亲母亲昨晚星夜方归,此刻还未起床,你不用急。」
他拎起床头?多宝阁上的茶壶,倒一杯水给她,「喝点水,润润嗓子。」
沈樱接过水杯,不动声色地扯了扯被子,遮住不该露的地方,扶着枕头?半靠下:「让踏枝霜月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