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一起容易消糜意志,这是一个随波逐流之人。”
曾追面带可惜。
胥姜想起江孤的身世,对楼云春问道:“照月在大理寺,可知江孤祖上犯了何事?”
“附逆。”
楼云春徐徐道:“先帝袭位后,淳王谋反,后阴谋败露被杀,过后先帝清算其党羽,其中便有江家。自前朝至先帝即位,江家累世为官,袭十三代,可惜断在江孤祖父手中。”
附逆?胥姜心头一寒。
“江家附逆,本应抄家灭族,可先帝那时刚即位,为彰显仁德行赦天下,又念及江家祖上几位大贤之余芳,便只处死了江孤其祖父。其余人皆贬为庶人,没收其家产,并下令江家男丁,五代以内,不得参加科考,亦不得参军。”
禁文禁武,这对于一个官宦之家来说,等同于挖根绝源。若只是平庸之辈便罢,可那江孤偏身负大才,试想他会何等不甘,何等痛苦。
几人无限唏嘘。
“我若同他,不如一死了之。”
曾家祖上也是一门八学士,虽凋落之今,唯余曾追。可他却还有机会参加科考,重振家门,那江孤却是毫无念想,无处可图了。
“非也。”
胥姜驳道:“人又不止一种活法,又何必将自己困死,难道这世上人人都做官?难道这官人人都能长久?当初圣人没有赶尽杀绝,而是留其族人性命,已是给了出路,若那江孤堪破命道,未必不能活出另一番天地。”
胥姜看了一眼林红锄,继续道:“譬如林夫子,进士及第,御笔钦点之状元,光耀万丈,一朝黜落凡土,却并未堕落自流,反而教书育人,将自己所学传继后人,何尝不是践道?”
林红锄点头赞同,“对。”
曾追本就钦慕林噙年,闻言也觉自己狭隘,顿时自愧难当。
楼云春看着胥姜,忽然问道:“你为何追忽然问起他来?认识他?”
胥姜摇头,“不曾认识,只是今日有人找我要帮他出集子,我觉得有些奇怪,才问起你们来。如今听你说来,此事确有猫腻。”
“谁?”
“冯杪。”
林红锄惊道:“是他?他还敢来?”
“冯杪?”
曾追道:“这人我也认识。”
林红锄问:“怎么你又认识?”
“那日携月楼献文他也在列,也是周善才请的文托,我看过他的文章,虽比那十个草包好些,却却只算得上中规中矩。”
曾追对林红锄问道:“他惹着你了?”
“他前几日带了一个叫周槐的来肆里,假意要与东家结交,实际来打探消息。”
想起那周槐,林红锄浑身不自在,“那周槐是个登徒子,后来叫东家用滚水给烫走了,没想到这冯杪脸皮这般厚,竟还敢来找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