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烦你了,明日请你吃酒。”
“不用不用,明日要去岳母家,得空再来。”
“行,那你好走。”
“好,好。”
走出去几步,见那马的缰绳委在地上,又提醒道:“马可别忘了拴,要不然过会儿又该找马了。”
“省得了。”
送走汪掌柜,胥姜要去拴马,楼云春却拦住她,“你进屋,我来。”
说完便将马牵去驴棚。
胥姜盯着他的背影,按了按心口,跨进肆里。
炉火已灭,屋里有些冷,胥姜找来灯油起炭,楼云春过来帮忙,等炉子燃起来,胥姜找壶烧水煮姜茶。
“给我。”
楼云春接过茶壶,又对她道:“赶紧去更衣,你衣裳鞋袜都湿了,当心受寒。”
胥姜见他非但不责备自己,反而担心自己受寒,顿时有些鼻酸。
楼云春将茶壶架到炉子上,见她还未去,正要催促,却对上她隐隐含泪的双眼。
心头顿时一慌,赶紧抓住她的手问,“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胥姜摇摇头,又笑了,只捏了捏他的手,“我去更衣,你等我。”
见她拐进小门,楼云春心头有些闷。他散衙来找她,见肆门紧闭,挂了‘有事外出’的木牌,还以为她只是去临近。
他有书肆的钥匙,便开门进去等,进门却见炉火已冷,案桌上还有未收捡的卷轴,便知她去得匆忙,且已去许久。
他又到后院看了看,见驴正在睡觉,心头顿时不安起来。
今日这么大雪,驴也没牵,她会去哪儿?
他焦急等待,直等到天黑,坊门禁行,她还未归。他终于坐不住,请了汪掌柜来帮忙看门,便骑马出去寻人了。
他一条街一条街地找,怕她已经回肆,每找一条便折回去看,看了四五趟,才终于在门口看到那道身影。
那一刹,他悬着的心才落地。
佛语云: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他曾漠然视之,如今自己被拉入这爱欲之泽,方知其中煎熬。
所以他见到她,无法不怨,无法不气,更无法不爱。
只是又舍不得责骂,就只好闷着气自己。
可什么怨,什么气,一对上她水光麟麟的眸子,便霎时烟消云散,唯有心疼。
她从前无人可依,早已习惯孤独来去,风雨自担,自然不会知道他会担忧,他会心焦。
不知者不罪。
他又怎能怨她,气她?
胥姜回屋更衣,换鞋袜时,她想起小时候不听话,爱在雨天踩水坑,所以总挨师父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