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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翛然发了乐队的巡演海报给我。客观讲,乐队名字并不吉利,叫空想,巡演主题倒是不错,画面也做的有调性。「如露亦如电」,出自佛家语,红底金字的篆文标题充溢着禅性。我留意到他们的排期与地点,深圳之後就是上海。
我所在的城市。
我说:原来是我这里。
纪翛然说:是啊,你是上海人吗?
我说:不是,只是在这里工作。你呢,哪里人?
纪翛然回:北京。
我说:原来是京爷。
纪翛然立刻过敏般回道,别。
我从安徽一个边缘小城来到上海,而许树洲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与他初识时,我曾因地域参差产生过微妙的自卑。但这种落差很快消散,因为许树洲未尝表现出优越,而我也知悉自己终将留在这座城市。即便不同源,我们也不会有地理上的分离。同居某段时日,我们常贴在一起刷小红书上的犬舍主页,挑选血统纯正长相甜美的边牧幼犬,并信誓旦旦预言,我们一定会一起养条狗,名字都想好了,叫丁小洲,随妈姓,随爹名。
我翻看着纪翛然首页,在他攒聚的光怪陆离的演出现场照里,我看到了一股清流——我幻想中的小狗,丁香色的边牧,吐着大舌头,眼神机敏,毛发也非常靓丽。
我问:这是你的狗吗?
纪翛然说:对,不过出国了都是爸妈在养。
我问:他叫什麽?
纪翛然纠正我对狗狗性别的误判:她。
我改口:令爱叫什麽?
纪翛然:哈哈,她叫纪小然。
然後,我撒了个谎:天啊,我也想养一只边牧,给她起名丁小敏。
我在骗人;但没有完全骗人。
我要把许树洲剔除出去,他亲手撕毁的蓝图会以新的脚本呈现,成为我在其他异性面前的印鉴。
许树洲,你也在做这些吗?
在某个女孩面前,你也会有一只名叫「许小洲」的梦之小狗吗?
按下发送键时,的快意火花般升起来,还裹挟着一种自我颠覆後的急剧下坠。矛盾冲击着我,我想笑又想哭。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
出去浪了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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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12。
我背叛了许树洲吗,还是违背了自己的初心?
在过往认知里,我对「失恋」并无概念,但不代表我没有幻想过它发生,我在想,真有那麽一天的话,我要去健身,阅读,徒步,周游全国(还没足够的钱周游世界),再学一门外语,也许法语,也许意语,反正不会是结交新欢。然而恰恰相反,我被困在方寸工位间,和一个交友软体里认识的男孩儿见缝插针地聊天,并把他当做我忙里抽闲的消遣。
我承认,和纪翛然聊天,我能感觉到光亮与活力缓缓回流到我体内,但同样的,也有一些瞬间,我会不可抑制地黯淡。
我愈发厌恶许树洲,他已经不单单是个「前男友」,他成了一个框架,一柄标尺,我会不自觉地用他来丈量我所遇见的每个人。
纪翛然没什麽问题。
我们在认识的第三天互通语音,纪翛然的声音像一泓见底的泉,满满乾净透亮的少年气,外加京腔镶边,我笑得停不下来。
我靠在床头问他:「爱丁堡好玩吗?」
纪翛然说:「别来,会抑郁的。」
我说:「但你听起来很开心啊。」
纪翛然说:「那是因为我已经疯了。」
我笑出了声,回忆海报上演出时间:「你们是不是要来上海了?」
纪翛然说:「对,明天就飞。」
我的笑倏然敛住,非常讨厌,就是这种时刻,「许树洲」诅咒乍现,它能在一瞬间掐死我的所有开心。
生平第一次坐飞机还是跟许树洲一起。从小到大都在观山的我,对海向往已久。我们一拍即合将青岛列入旅游计划表。
从虹桥站坐高铁过去要六个多小时,但飞行的话只要一个半钟头,许树洲不想浪费太多时间在路上,建议买机票,又说:这麽久,要把我们敏敏屁股坐扁咯。
我在微信里回给他一个敲你脑袋的小熊表情:我最近每天都在练臀桥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