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油布挡住了月色,卢湛只顾着前头,没注意裴晏的脸色难看。
待院中人出来了他才回头,张开的嘴顿时打了结,想了想,安慰道:「她肯定是胡诌的,不是在骂大人。」
裴晏微微抬眉,暂且忍下,催道:「他们走了,快跟上。」
卢湛胸有成竹:「夜里不能跟太近,肯定丢不了。」
方才他们先到两家赌坊里都转了一圈,云英相中了三个人,等人输光了出来落单时一一逮住。
先威逼再利诱,总算三人中,替人牙拐孩子的麻子知道些内情,说那海上来的朋友爱饮酒寻欢,就是下手狠,接他生意的娘子少说得歇小半个月。
城中做这买卖的掌柜都嫌晦气,暗门子人家又看不上,便让牙郎物色些男人不中用,急缺钱又容姿尚可的妇人。
可狡兔三窟,真正落脚的地方只有负责送人去的牙郎知道。
云英怕找错了人打草惊蛇,便说她先混进去,让他二人在暗处跟着,待她确认过身份,再打暗哨让卢湛进来擒人。
裴晏本不同意这孤身犯险的法子,但她坚持孙荡是伤了莹玉的祸首,可不能跑了,轮不着他同意。
他从来都拗不过她,只能由她去。
一行人趁着夜色穿街过巷,暑气如蒸笼,平添几分烦躁,无人发现身後远远地跟着两条尾巴。
皓月无风,树梢却闪过人影。
卢湛稍一伫足便被裴晏催着,只得嘟囔两句跟紧了些。
云英跟着牙郎进了城北一处别院的侧门。
进门便是一小片竹林,蜿蜒穿过青石小路,钻入一假山石,洞中拐了两道弯,又是一回廊。
「这位爷还挺风雅。」云英抿笑着探道。
牙郎瞪她一眼:「不该打听的别瞎打听。小心钱没挣着,命给搭进去。」
「郎君在理,是我忘了规矩。」
云英欠身在廊柱上轻刮了道印,快步跟上进了湖心小筑。
屋内正中摆了方矮桌,桌上佳肴已吃得差不多,一魁梧汉子席地而坐,倚在凭几上,手里提着壶酒,直往嘴里灌,挽起的袖口露着龙鳞雕青。
云英瞥了眼被挤堆到墙边的淡墨屏风,书卷散落在地,更有两三册折了角垫在桌角下。
牙郎恭敬唤了声二爷,俯上去低语片刻,孙荡眯眼盯着云英,摆摆手让牙郎退下。
「江夏我也常去,倒是没见过你。」
「郎君这般阔绰的客人,来江夏都是去那凤楼了,哪轮得到我们呀。」
云英伸手勾起案前酒壶,倚坐下来,对着壶嘴含饮了一口,忿忿道:「谁让人家掌柜搭上了郢州城的贵人呢,狐假虎威,什麽便宜都要占尽。」
说着给孙荡手中杯盏添满了,笑颜相迎。
孙荡将酒一饮而尽,冷哼道:「那里头的娘子也不过如此,三贞九烈的,真当自己是个良家子了。」
粗壮的左臂一把揽过她的腰,自上而下地捏了一把,「我看还不如你。」
云英垂眸娇笑,藏住眼底杀意,又斟上一杯,喂到嘴边,「郎君怎麽称呼?」
搭在腰上的手猛地捏紧,骨节咔哒作响,云英牙关紧扣,面上笑作娇嗔地轻推了一下。
孙荡眸色冷冽,狞笑道:「待今晚伺候完再告诉你。」
「那可说定了。」
云英笑着为其斟酒,心下边骂边估算迷药发作的时辰。
杯盏刚碰到唇边,一胖一瘦两个脚夫打扮的男人进来,瘦的那个躬身刚说了句「陶大人」,孙荡拧眉瞪了他一眼,眼尾扫向云英这头,他连忙噤声。
云英拾趣地起身,指尖自孙荡下颌划过,「奴家去外边透透气,可别让人家等久了~」
孙荡使了个眼色,那精瘦汉子会意地带云英出去。
两人在外头兜了一圈,云英将人领至来时路过的假山石洞口。她腰一弯,怀里掉出方锦帕,弯腰捡起,锦帕里包着的黄铜小铃清脆作响。
「这是什麽!」
「女儿家的贴身物什罢了,郎君这麽紧张作甚?」
她说着,故意撩开些胸口衣襟,把锦帕放回去,面前这厮立刻面露淫光。身後人影闪现,一掌劈在了他後颈,闷哼一声倒了地。
「卢公子这回倒是机灵了。」
云英顺口夸了句,刚想问裴晏在哪儿,便见他阴沉着脸从假山石里出来。<="<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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