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三不接话,偏要逼她,「我说错了吗?他府上每晚都要出去一半的人巡夜,快天亮了才回来,但那围墙外头从来就没人巡过。再说,除了他,毁堤淹田对谁都没有好处。你以往对这些狗官是怎麽做的,怎麽换到他你就舍不得杀了?」
「谁说我舍不得了!」
陆三乐道:「那你现在就去。」
「他现在要是死了,那些太子卫率得把江州城翻过来,我们还怎麽杀元昊?你能不能长点脑子?」
眼看这两人又要吵起来,宋平赶紧左右劝慰,又把陆三拉出门去给程七送药。
耳根子总算清静下来,云英抬头望着那掉了漆的观音像。
她是看错了吗?
她这几日想了很久,也偷偷易容去江堤边看过,遥远地看见裴晏与李规一同指挥堵漏,安抚灾民,数日未眠。
演得真好啊。
他那些鬼话,她竟然差一点都信了。
陆三骂得对,她是该醒醒了。她过去是怎麽教静儿他们的,那些话,如今也该原封不动地换给她自己。
香燃尽,最後一缕青烟随着香灰掉下来。
晚香亦在院中坐着乘凉,听见外头竹简碰撞的声音,这是云英与她约好的暗号。她打发侍女去院子另一头的厨房熬粥,起身回了房。
不多时,云英拉开窗跳进来,她近来胸口闷得慌,又不想听陆三阴阳怪气,正巧李规不回来,晚香眼看临盆在即,同样忧心难抒,两人一拍即合,常如姊妹般闲聊度日。
「陆三说江堤的溃口暂时堵上了,李大人好像去求了徐公,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云英安慰道。
晚香会意地点点头,她也怕李规若有求於李夫人,孩子出生,他会更加为难。
「但那李夫人不是好相与的,你最好还是……」
云英哽了一下,李规尚未撤职,她若杀了元昊,便是坏了裴晏的事,裴晏恐怕会立马动手对付李规。她想劝晚香把孩子留给李规,寻个安全的地方躲躲,可如她们这般无亲无故的女人,走到哪儿都不安全。
「我记得娘子过去总说,不要相信男人,床上说的全是鬼话,下了床说的也信不得,那是为了下一回哄你倒贴的鬼话。」
晚香浅笑着,「但勉之不是那样的,娘子,我觉得陆大哥也不是那样的,你该给他个机会。」
云英叹了声:「他喜欢的是贤妻良母,是娇滴滴的丫头,我不是那样的,也不想那样。他就是不甘心罢了,回头我跟他好一阵,他也就不惦记了。」
晚香笑道:「那你倒是和他好,我猜他会把你当菩萨供起来。」
云英笑骂道:「他可是会在香案上撒尿的人。」
温风卷着一股血腥气灌进来,云英眉峰一拧,食指贴在唇边示意晚香站到她身後,两人退至墙边,云英手扣紧袖箭机关,戒备的环视四周。
一声哨响,四人自东西两侧破窗而入,竹门被踢开,祝老四冷笑着进来,一脚踏在矮凳上。
「云娘子,别来无恙啊。」
长街上,秦攸带着人急冲冲地赶往小东门,边赶路边骂卢湛糊涂。
卢湛心里委屈,但也担心得很。他与裴晏从刺史府回来路上见到几个熟悉的背影,他想了想,想起是那日在十字街与他交过手的祝老四。
自他们从寻阳回来,这群人就像消失了似地,如今突然出现在城中,定有蹊跷。他神色一动,瞒不住裴晏,只得交代。裴晏果然说要跟上去看看,两人跟到了小东门附近一处别院,见那几人在巷子里躲了许久,待侧门蹿出两个人影后,方才亮了兵器悄悄围进去。
裴晏让他赶紧回府叫人,这几个人他要抓活的。
卢湛也没多想,但回来见了秦攸刚说完半句话就猛地想起,那院子里蹿出来的两个人其中一个似乎是陆三。
「那两人蓬头垢面的,我也是看身形步法才想起,大人应该没认出来吧?」卢湛心虚道。
「但愿如此。」
「云娘子,你还记得我这道口子是怎麽豁的吗?」赵五掐着云英的脖子,伸出那被铰了一截的舌舔了舔她的脸,「我等这天可是太久了。」
云英冷笑道,「你们想睡我,那就排好队,一个一个来,或者两个一起来搞快些,别吓着妊妇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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