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久久没有声音,云扬抖着手拉云逸衣摆,凄然,“大哥,十年前您救下扬儿,扬儿便认了您是扬儿的亲人,从此再没想过回秦去。扬儿本就是被父皇赐死过一回的人,那年冬天,在河边垂死时遇见大哥,就当是重新活过一样,扬儿真的是想把从前都忘了。”
他急切地仰起头,想看看云逸表情,却是不能如愿。
云扬再膝行半步,抱住云逸的腿,把脸埋进云逸的下摆里,“大哥,扬儿错了,大哥……”
声声哀求,夹着越来越不稳的哽咽。
久久,“起来吧。”
云逸哑着声音。
云扬哭得肝肠寸断,抽噎着抬起面庞,看见云逸慈爱又疼惜的脸。
云逸长叹口气,伸手将人拉起来,“不过是一个身份而已……”
云扬蓦地睁大红肿的眼睛,似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捡到你时,也不过十岁大……”
云逸沉重的神色间挂起庞溺,他揉揉云扬的头,似是沉浸到十年前的回忆,小小的孩子,哪里背负得那么多国仇家恨,“大哥从来都把扬儿当亲弟弟,即便是知晓了扬儿身份,只要扬儿不嫌弃,大哥和云家上下,亦是你的亲人……”
“大哥!”
云扬剧震,后退一步,扑通跪下,“扬儿一生都要做大哥的亲弟弟,做云家的好儿郎。”
“好。”
云逸一把扯起云扬,两兄弟对望,眼里都凝着激动的水汽。
“不过,只在帐子里说的话,出去了,不能乱讲,铁卫们自是要瞒得紧紧的,就是回到家,对着父亲和你嫂嫂,也不可讲,记住了?”
云逸声音又苍凉沉重起来。
“大哥,扬儿让您为难了。”
扬儿眼圈又红了。云家长子英年早逝,云逸实是次子,在家里他只能叫云逸二哥就是这个原因。大爷早年死在与秦的一次交战上。云逸、云扬等,莫不是受了感召,才相继投笔从军。这也是为什么大儒云氏一门,三个儿子都从军的真正原因。
云氏与秦的国仇家恨,竟压了云扬十年……
云逸喝了口云扬捧过来的水,平息了下,不禁又疑道,“瞒了十年的话,不知是何机缘,倒让扬儿今日悉数说干净?”
突然,他注意到云扬穿戴,宽袍展袖,一身儒雅,看惯了他穿武将常服,干净利索,倒不曾见过这样飘逸的样子,不禁奇怪,“怎么穿成这样?”
云扬苦笑着抬手扬了扬展袖,十分不自在,“大哥,扬儿……”
云逸看着云扬又是一脸惶恐不安和愧疚,便知他心里还有事,不禁笑道,“小弟,你到底把话一次说净吧,大哥禁不起……”
云扬垂下睫毛,又有些哽,“大哥,扬儿不孝,以后再不做欺瞒着大哥的事了……”
“干什么,还要发誓赌咒不成?”
云逸看不下去,心疼地打断他。
云扬脸红起来,“大哥……”
“说吧,到底什么事?”
铺垫了半天,云逸好笑地看着云扬红起来的脸颊。
“扬儿想禀明大哥,我已经心有所属……”
云扬弱弱的声音,脸象红布一样。
“果然是当今圣上?”
云扬垂下目光点头。
云逸表情严肃下来。
“大哥从小教导扬儿知理明礼,扬儿未敢或忘。”
云扬坚持了下,鼓起勇气抬起头,“只是扬儿真心已有所属。圣上一片真挚,扬儿亦对她倾慕至深。故此,虽几番矛盾挣扎,到底做不到发乎情,止乎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