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锦之走过去,往胡床上盘腿坐下,将自己今日上午在玄青道长处,所听到的事儿,全部讲与了她听。
梅儿听完,气得发笑,指着自己道:“那老道说是我?简直胡扯。”
“梅娘子,你相貌妍丽,文武双全,是个尤物,为什么会一直跟在邱掌柜身边,甘愿听她驱使呢?她给过你多少好处?”
许锦之微笑着望着她道。
“许少卿过奖,许少卿才是世间少有聪明绝顶之人,仅凭旁人几句话,便能定一个人的罪。这样的本事,不也是在大理寺任劳任怨,甘愿被一个除了世家背景外,什么都没有的老头儿驱使?”
梅儿面带讽刺地回道。
许锦之盯着梅儿看了许久。他对梅儿不甚恭敬的态度并不在意——朝暮阁的人嘛,见惯了达官贵人,自己一个无甚背景的四品官儿,确实不够瞧。
只不过,他在想,能让她这样一个看似沉稳的娘子,如此气急败坏地当面讽刺官员,到底是被戳到痛处了,还是真被气着了。
若是前者,那她未免也太大意了。若是后者。。。。。。那便解铃还须系铃人,想要找到诬陷她的人,还得从她身上下手才是。
“我刚才观察过你看画的神态,先品整体的气韵,再领略笔墨,一看便是懂画之人。自古书画不分家,你既懂得画,那书法上的功夫也必然不差。邱掌柜曾说,她店内的娘子都是会些功夫的。我赞你一句文武双全,有何不妥呢?”
许锦之慢悠悠地道。
梅儿咬着牙,可不知为何,同许锦之对峙片刻,又放弃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扬眉问。
“我想说,你身上藏着许多不合乎情理的秘密。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你,如果你不配合,就算我不想拿你交差,怕是纸也包不住火。等到火烧眉毛的那天,即便你想说,也没人听了。”
许锦之依旧不急不忙。
他与嫌疑人说话一贯如此,对方不急,他就急,这样能将对方在心中打的草稿搅乱,从而叫对方露出破绽;对方若是急了,他就缓,拖的时间一久,对方会自个儿崩溃。
梅儿顿了顿,似乎在思考,片刻后,她开口道:“你想要让我怎么配合?”
“你觉得,谁最有可能杀了邱掌柜,然后陷害你?”
许锦之问道。
“阿蛮。”
梅儿脱口而出。
“阿蛮是谁?”
许锦之又问。
那道被捂得紧紧的口袋,终于要透出一丝光来了。
“一个新罗婢,阿蛮是邱娘子赐给她的名字。她的相貌。。。。。。和我们这里的女子不同,又是伺候人的一把好手。有一次,常相公亲自来店里给自家夫人订一支钗,刚巧看上了阿蛮,邱娘子就让她去伺候。结果,她不肯,还诓骗我去。我恼怒之下,硬是将她送去了常相公榻前。事后,邱掌柜就顺水推舟地将人送到常府。结果,阿蛮有一次竟逃了出来,说是常相公男风不振,就喜欢用别的方式折腾人,她将身上被绑、被抽打的痕迹露出来给我们看。邱娘子表面上说会帮她,但在给她下了迷药后,又将她送了回去。再后来,听说她又自己逃了,没了去向。为此,邱娘子给常相公赔了好大的礼。”
梅儿说完这段后,神情明显轻松许多。
“听上去,阿蛮确实有恨你和邱娘子的理由。”
许锦之说。
“事关常相公的私密,我本来是不想说的,但想想,掌柜都不在了,朝暮阁从此也就没了,有什么比洗脱我自己嫌疑更重要的呢。”
梅儿叹了一口气,不住摇头。
“很高兴你能想通。”
许锦之勾了勾唇角,却没了下文,不继续问,也不让她走。
“许少卿,你还有别的要问的吗?我该说的,可都说了。”
梅儿看向许锦之。
“嗯,我知道。”
许锦之点点头,随后话锋一转,“不过,你一直在说别人,不如聊聊自个儿?比如,你的武功与书画是。。。。。。”
“哐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