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用拐杖打你了?」
「嗯。」
「……」
完了,我好像比之前更慌了。
一路走回铺子,狮子巷至州桥,青石板路向前伸展,两侧花灯高悬,一派通明。
州桥附近更是热闹。
花灯琳琅,笙鼓鼎沸,还有秦楼的妓子在河上画舫里弹琵琶。
裴二郎回来的很巧,今日有花灯会。
到了铺子门口,也没有回去,他说多年未逛过灯会了,让我带他去桥西走一走。
我道要回去照看下太母,他说有小桃在,不用担心。
然後就这麽静静的看着我,挺拔的鼻梁与剑眉,像是险峻的峰。
这人向来是不容抗拒的,我於是讪笑两声,走在前面为他引路。
街边还买了一盏兔子灯。
人流鼎沸,我在前,他在後。
手中的兔子灯燃着一团光芒。
大概是我穿了件极耀眼的衣裳,一路很多人看我,连同那如芒在背的目光,实在令我心慌,然後一个不小心崴了一脚。
裴二郎适时的伸出手扶住了我,人流之中我们俩挤到了桥边,他关切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
「疼吗,我背你。」
「啊?不用,二叔扶我一下即可。」
灯会没逛完,那只有力的大手,就这麽扶着我,一瘸一拐的回了豆花铺子。
好巧不巧的,看到了等在门口的秀才。
陈秀才隔着老远看我瘸了腿,紧张的走来,慌道:「玉娘,你怎麽了?」
「没事,崴到了脚而已。」
他伸出了手,似是想从裴二郎手中把我接过来。
这举止有些僭越,果不其然,裴二郎面色沉了下来,看着秀才,眸子冷冷。
我心里一紧,立刻道:「秀才,这是我家二叔,今日刚从京中回来。」
秀才自然是知道他的,只是没有正式打过照面而已,他是个温文有礼的人,屈身朝裴二郎行了个揖礼——
「裴将军。」
裴二郎没说话,依旧静静地看着他,一点面子也没给。
我有些尴尬,又道:「二叔,秀才公原是咱们小桃的教书先生,如今考过了乡试,三月里他就要入京赶考了。」
他终於有了反应,神情依旧淡漠,「春闱应在二月,为何三月里才去京中?」
秀才忙道:「原是在二月的,今年年关朝中多事,圣上前不久下旨将殿试改到了五月里。」
朝中多事,想来便是那桩军火案闹的了。
裴二郎点了点头,没再说话,我接着道:「三月春闱也应准备出发了,东西可都收拾好了?」
「收拾好了,该带的都带了,乡试时正值天寒,如今已然回暖,护膝便不再带去了,玉娘做的那只黑羔毛袋垫甚好,我带上了,考试时可放在凳子上……」
「那个,秀才你先回去吧,我站着有些累,今日不多聊了。」
「哦哦,好,那你记得敷下脚,不然明天走不成路了。」
秀才依依不舍的朝我们揖礼离开,三步两回头。
我也不知为何,心里直发虚,没敢再去看裴二郎,耸拉着脑袋,被他搀扶着回了二楼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