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苏景同敷衍应道,弦歌上一次说天塌了,是左家老头子和他爹对着干,两人在朝廷针锋相对,左家老头子气得差点厥过去;弦歌上上一次说天塌了,是苏景同最喜欢的大厨要回江南老家;弦歌上上上次说天塌了,是苏景同养的“洛水神女”
缺水干枯。
这一次,苏景同猜,兴许是他库房少了件东西。
“陛下要给熙郡王殿下议亲,殿下拒绝,说自己好南风,不肯娶亲,现在陛下气疯了。”
苏景同翻身坐起来,“你说什么?”
“熙郡王殿下,”
弦歌一字一顿:“说自己好南风,不肯娶亲。”
苏景同手中的书掉在地上。
弦歌道:“陛下气疯了,把御书房砸了。”
苏景同心头一紧,“殿下没事吧?”
“有个茶杯砸他额角了,出了血,”
弦歌说:“陛下要殿下滚回去禁足反省。”
“传太医了吗?”
“陛下不准。”
又是禁足……
苏景同蹙起眉头,“叫府里得用的大夫带上急用的药材悄悄去郡王那边,别惊动禁卫军。叫他们扮成仆役留在郡王府吧。”
摄政王府的大夫比皇宫的太医强多了。
“是。”
“有什么情况记得告诉我。”
“是。”
交代完,苏景同望着平静宽阔的湖面,心底一片茫然,顾朔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明明想当皇帝,为什么要给自己留这么大的把柄。
好南风尚且不算问题,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便是有几个男妃也不打紧。可好南风到不娶亲,基本告别皇位了,没有人会允许一个没有继承人的皇帝登基。国本会动摇。
苏景同想不明白。
顾朔喜欢谁呢?
他是不是有个特别特别喜欢的人,所以愿意为了他不娶亲不争皇位?
不应该啊。
苏景同来回扒拉顾朔身边的人,没感觉顾朔对谁特殊,他对谁都是公事公办的态度,唯独待左正卿好些,他只比左正卿就大一岁,算一同长大的情分,左正卿见事明白,人品端方,温润君子,很得顾朔青眼。
但他俩的亲近也很有限,左正卿和他一身铁杆保皇党的爹不同,他爹效忠的是周文帝,左正卿是效忠国家,并不局限于哪个皇子,左正卿在各个皇子之间游走,从不站队,因而和顾朔也刻意保持距离。
苏景同有那么一瞬间想到自己,马上把这个荒诞的念头否决了。
顾朔只在滨州赈灾时待他亲近过,且关系更像老师和学生。比起苏景同本人,顾朔更在意他学得怎么样。回京后便不再来往。
难道是还没有喜欢的人,但知晓自己好南风,所以不肯娶亲么?
苏景同翻来覆去地想,越想越不知道顾朔在想什么。从下午想到晚上,又从晚上想到第二天清晨。
苏景同顶着黑眼圈,从床上坐起来,他要做一个大胆的决定。
明目张胆地追顾朔。
反正顾朔摊牌了,就是好南风,就是不娶亲,不要皇位也不娶亲。他去追一追,应当不要紧吧?
上一次顾朔禁足,苏景同只敢假借左正卿的手送东西,这次苏景同十分嚣张地自己送上门。他从库房里精挑细选了风流雅致的物件,亲自带着送到郡王府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