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不理解的是,”
苏景同顿了顿:“我们这次带了五万人,他是从何而来的底气,认为埋伏我们能成功?难道不是我们反杀吗?”
顾朔问:“从其他地方借兵?”
顾悯想从东南借兵的话,成功的可能不大。
苏季徵执政时期,东南百姓活不下去造反,苏季徵和东南百姓谈判,暂时化解了矛盾,但相应的苏季徵调了中央军去东南驻守,把东南军调到东北驻守,东北军调去津门。中央军家眷都在京城,两年轮换回京,前途大好,不会搅和东南西南的局势。
或许是从南面的哪个小国家借兵?
苏景同算来算去,多罗国来帮忙的可能性最大。多罗国国土和西南十万大山紧紧接壤,虽然面积不大,人口少,但它熟门熟路,了解山群,它来援助顾悯的话,可以从山群另一面过来,不惊动其他州府的驻军。
多罗国的粮食不丰、物资紧张,如果顾悯许诺了重金、粮食种子、军备武器请多罗国出手,事成得到顾悯许诺的物资,对多罗国是条出路,若是失败,可以躲回十万大山后面,顾朔不会花大力气穿过十万大山去找他们麻烦。
苏景同琢磨多罗国的兵马情况,“最多借他三万。”
那就刚好比顾朔他们多一点。
“调四万东南的中央军过来吧。”
顾朔一锤定音,九万人军队,如果再栽在顾悯手中,那真是天佑顾悯。
夜里,苏景同辗转反侧。
“睡不着?”
顾朔问。
“你说,”
苏景同迟疑:“顾悯用来当诱饵的五行莲是真的吗?”
苏景同派镇西侯等人去找,在西南没听到五行莲的传说,但是在东南地带找到了五行莲相关的童谣,现在是剿灭顾悯的关头,却又在顾悯藏身之处附近看到了五行莲。
若是真的,巧合得未免过分了。
“不管是真是假,”
顾朔道:“先拿到手再说。”
自来到西南后,苏景同便和顾朔寸步不离,将士们对苏景同的态度依然是看他一万个不爽。
这次从京城带来的三个将军。
一个是姜时修曾经的老部下孙新。孙新当年顶不服气姜时修这个黄毛小子,非要和姜时修唱反调,姜时修说能打下来,孙新便说不能,两人常常打赌,谁输了给对方洗三个月衣裳。赌到最后,孙新得给姜时修洗六年衣裳,于是大家吃庆功宴,孙新苦哈哈地用木槌敲打衣裳。姜时修就提着一壶小酒美滋滋坐孙新旁边监工——姜时修不喝酒,但能让孙新闻味,姜时修贱嗖嗖问:“孙将军,还赌吗?”
一个是姜时修提拔的小孩周乾。周乾能打,听话,他是莽汉,听不懂兵法,但姜时修怎么安排他就怎么做,指哪打哪的好手。
最后一个是兵部的童杰。童杰也是姜时修的旧部。童杰自从西北回来后,便沉默寡欢,战争兴起时,他在西北参军,他的大哥二哥在京城,大哥是禁卫军,死在津门战场上,二哥是巡防营的将士,死在西南王打进京城的那场战役中。
顾朔是想选几个对苏景同敌意不大的将军来,但选来选去,没有。武将对叛国谋逆的厌恶,正如文臣对奸佞权臣的厌恶。苏家父子,文臣厌恶苏季徵,武将厌恶苏景同。苏季徵尚且死在津门之战里,有谋反行径,也死得算所。苏景同是完全的谋反,且下场——将军们早知道他“垂帘听政”
了。
想化解将士们对苏景同的不满,只有一条路可走,把苏景同是姜时修的事情公开,再把苏景同指挥西南军半月内大败给顾朔的事说清楚。但苏景同抵触自己是姜时修这件事,苏季徵还在顾悯手中,这两件事一件都不能公开。
顾朔只能选出对姜时修最忠心的来。这三个都是姜时修的铁杆拥趸。若能趁这次机会,平了苏景同最难跨过的障碍,把姜时修的身份揭开,倒是一举三得的美事。
苏景同和顾朔同进同出、同食同宿,在军队中格外显眼。
急行军的一天夜里,周乾拎着一坛酒坐在营寨外,遍地黄土,尘沙在空中飞扬,鼻子上一摸一鼻子灰,周乾用嘴咬开坛盖,将坛盖扔一边,对准坛口“咕咚咕咚”
往喉咙里倒酒。
“周乾,你小子干什么呢?”
孙新一巴掌拍周乾肩膀上,“军营里禁酒,陛下还在呢,你小子想找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