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半年来,内阁和庙堂上的事或多或少他都听见了一些。
更多的是他在民间走动,亲眼见证了绥阳的欣欣向荣。
不可避免的,他的内心开始有一丝松动。
江弃言确实是跟旁人不一样的。
蒲听松一边喝茶,一边漫不经心往茅草屋里瞥了一眼。
很不一样。
大相径庭。
不过仍需考察,小孩子的话不能轻易当真。
蒲听松摇摇头,他如今是相信江弃言不会轻易伤害他了,但他绝对不相信江弃言能有多爱他。
笑话。
跟他谈爱还不如跟石头谈。
他绝无可能回应。
好好做一世君臣便罢了,江弃言表现要是一直这么好下去,他便是让权辅佐又何妨。
江蒲两家的恩怨,就在江北惘这里结束,而新一页的开头无论如何也不该是情爱相关。
他可以信任江弃言是位明君,可以为江弃言保驾护航,可以出谋划策帮江弃言解决点纲的麻烦。
却绝不会,至少暂时不会回应江弃言。
被爱是什么感觉,他没体会过,所以不相信。
他无需那点可怜的施舍般的爱意,他只需要掌控一切就行。
一杯茶饮尽,杨将军为他牵马,他干脆利落翻身坐上去。
日头渐渐高升,蒲听松本想给京里回封信,但想了想觉得没必要,便只是命令军队跟紧。
此次剿灭拜神会,收容了不少深受其害流离失所的百姓,所以脚程并不快,一路走,一路慢慢安置那些难民。
下山的时候,常将军派了亲信回京送捷报,那之后一行人就再没往京里送消息了。
彼时,谁也不知正是这一疏忽差点酿成大错。
而往后余生,每一次回想起这次经历,蒲听松都会心痛如绞,万分后悔自己为何不及时跟江弃言报平安。
那封捷报最终没能送入皇宫,信使未至护城河前便被一箭穿心。
捷报自然也被取走销毁。
三月初,早朝仍是一片死寂,臣子们脸上的忧虑越来越重,江弃言却反而一改此前消沉,几乎凭借一己之力在维持整个朝堂正常运行。
众臣消极没关系,他直接布指令,让臣子们一令一行便是。
江弃言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大,漠北时有捷报传来,东南却了无音讯,他尽量保持镇静,时常提到漠北鼓舞士气,却对东南只字不提。
不知是从哪一日开始,也不知道是从谁那里传出。
京城多了很多风言风语,传谣之人言之凿凿,一口咬定陛下放弃了东南,巴不得帝师死在平叛途中。
他们小声议论着,“听说帝师大人是赌气离京的,是陛下逼走了帝师大人。”
“我四姑在宫里当差,给那些大人们上茶的时候,听到了一些。”
“哦?兄台消息灵通,道来。”
“据她所说,陛下刻意回避东南的消息,就是不想支援!陛下跟漠北徐世子关系好,最近一直在提漠北的战功,看来要给世子封王了,至于东南,陛下收到了求援的急报,却故意压住不让人知道!”
“不能吧?你怎么知道的?”